次日清晨,云来客栈的小院里还弥漫着薄雾。
赵东阳早早便起了,换上了一身崭新的锦缎袍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整个人精神焕发,在院子里来来回回踱步,时不时整理一下衣襟,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预演待会儿拜见未来岳父时的说辞。
秦阳推开房门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不由得莞尔。
“秦兄!你起了!”赵东阳眼睛一亮,几步凑过来,又忍不住拉了拉自己的袖子,“你看我这身,还行吧?不会显得太浮夸?还是说不够庄重?”
“很好,得体大方。”秦阳笑着点头,“赵兄只需记着,真心实意最动人。莫楼主既是长辈,也是明理之人,见你这般重视,自然会高兴。”
“对对对,真心实意!”赵东阳深吸一口气,像是给自己打气,“我这就出发!秦兄,等我好消息!”他朝秦阳抱了抱拳,转身大步流星地出了院门,门外早已停好了一辆装饰喜庆、载满礼盒的马车,由赵家随从驾驭着,蹄声嘚嘚地朝着忘言楼方向去了。
秦阳站在院中,目送马车消失在街角,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朋友的事暂告一段落,他自己的事,还毫无头绪。
他回房略作收拾,也出了客栈。今日,他要去一个地方——镇北司设在凌天城的秘密联络点。
按照镇北司内部的机密卷宗记载,凌天城的联络点伪装成一家名为“济世堂”的药材铺,位于城东较为清静的杏林街上。镇北司的密谍网络遍布北地诸城,既是耳目,也是必要时可以动用的力量。秦阳持有那枚代表特殊权限的凌天密令,有权调动地方密谍协助。如今寻找苏小小如同大海捞针,借助这张暗网,或许能发现一些忘言楼难以触及的线索。
杏林街不长,行人稀疏,两侧多是些医馆药铺,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草药香气。“济世堂”的招牌并不起眼,店面不大,柜台后站着个头发花白、面容精瘦的老者,正低着头,用一把小秤仔细称量着药材。老者左腿似乎有些不便,站立时身体微微向右侧倾斜。
秦阳走进店铺,目光扫过略显陈旧的货架。
“客官,需要些什么?”瘸腿老者闻声抬起头,脸上堆起生意人惯有的和气笑容,“本店各类药材齐全,炮制也得法,价格公道。”
秦阳没有立刻答话,走到柜台前,看似随意地打量着柜内陈列的参茸,右手却借着柜台的遮掩,指尖一翻,那枚凌天密令悄然露出了一角。
老者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他浑浊的眼珠骤然收缩,紧紧盯着那枚密令,脸上的血色似乎褪去了一分。但他反应极快,几乎是眨眼间便恢复了常态,只是声音压低了些:“客官要的这味‘老参’……库房里或许有更好的,请随老汉到后堂细看。”说罢,他转头朝里间喊了一声:“六子,出来看着店!”
一个机灵的小伙计应声跑出。老者这才推开柜台侧的矮门,对秦阳做了个“请”的手势,动作略显迟缓,那条瘸腿拖在地上。
秦阳颔首,跟着他穿过一条狭窄的走廊,来到一间密闭的后室。室内陈设简单,只有一桌两椅,墙上挂着几幅寻常的药材图谱,空气中草药味更浓。
刚踏入后室,反手关上门,那瘸腿老者竟毫不犹豫,“噗通”一声双膝跪地,以头触地,恭声道:“凌天城密谍,丙字七号联络点主事张老九,拜见秦大人!”
秦阳着实愣了一下。他料到亮出密令会得到配合,却没想到对方直接跪拜,而且……竟然认出了自己?
“张主事请起。”秦阳伸手虚扶,同时问道,“你认得我?”
张老九这才起身,垂手站在一旁,神态恭敬:“回秦大人的话,小老儿并非认得大人容貌。是近日收到了上峰通过特殊渠道传来的指令,言及近期会有一位持凌天密令的秦大人莅临凌天城,寻访一位重要人物,命我联络点全力配合,听候调遣。方才大人亮出密令,特征、时间皆吻合,小老儿便知是秦大人到了。”
原来如此。镇北司的指令传递倒是迅捷。
“既如此,张主事,客套话不必多说。我此次前来,是为寻一位女子。”秦阳将苏小小的容貌特征、大致修为、可能受伤及入城时间等信息简洁道出,末了问道,“联络点可能动用暗线,在城中暗中查访?尤其是那些不易被寻常手段察觉的角落。”
张老九听着,脸色却渐渐变得难看起来,等到秦阳问完,他一张老脸已经皱成了苦瓜,深深叹了口气,抱拳道:“秦大人,非是小老儿推诿或不愿尽力,实在是……唉,联络点眼下,已是名存实亡,恐怕难以提供大人所需的帮助了。”
秦阳眉头一皱:“此言何意?”
张老九脸上露出苦涩的神情:“不瞒大人,就在约莫半个月前,凌天城联络点下属的一百零三名外围密谍、七名内线骨干,突然之间……全部失去了联系。”
“全部失联?”秦阳心中一震,一股不祥的预感升起。一个经营多年的密谍网络,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被连根拔起?“为何会如此?可是遭遇了突然的清剿?还是身份大规模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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