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小老儿百思不得其解之处。”张老九摇头,眼中满是困惑与痛心,“没有任何预兆,没有大规模抓捕的风声,甚至……没有任何一个密谍在被切断联系前传出过预警信号。他们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如今这‘济世堂’里,除了小老儿这个主事,就只剩下前店两名负责掩护和传递消息的伙计,还算是我们的人。整个情报网络,已然瘫痪。小老儿纵有心想为大人效力,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秦阳的脸色沉了下来。这比他预想的最坏情况还要糟糕。他沉吟片刻,问道:“一百多名密谍,覆盖凌天城方方面面,能让他们同时悄无声息地消失……张主事,你可有怀疑?是否出了内鬼?”
张老九身体微微一颤,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抬起头,眼中神色复杂:“大人明鉴……小老儿……确实有所怀疑。”
“是谁?”
“张税。”张老九吐出这个名字,声音有些干涩,“他是小老儿多年前收养的一个孤儿,自小在铺子里长大。这孩子机灵,也肯吃苦,对密谍之事颇有天赋。小老儿见他可靠,腿脚又利索,便一步步提拔他,三年前,更是让他做了这联络点的副使。小老儿年纪大了,这条腿早年受伤,阴雨天便疼痛难忍,行动不便,因此许多对外联络、传递指令、汇总情报的具体事务,都慢慢交托给了他。可以说,整个凌天城密谍网的人员名单、联络方式、潜伏身份……除了最核心的几位,他最清楚不过。”
秦阳眼神锐利起来:“你怀疑是他出卖了所有人?”
“除了他,小老儿实在想不出第二人,能有这般能耐,将整个网络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精准地摧毁。”张老九痛苦地闭上眼睛,“也只有他,才可能知道所有密谍的弱点、习惯和接头方式,做到一击即中,连示警的机会都不留。”
“若真是他背叛,”秦阳提出一个关键疑问,“为何独独留下你和这个铺子?他既已掌控全局,将你这主事一并除掉,或让这联络点暴露被毁,岂非更加干净彻底?何必留下你这最大的隐患?”
张老九闻言,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露出一丝似哭似笑的表情:“或许……或许他是顾念当年那一点微不足道的收养之恩吧。这孩子……小时候还是挺重情的。”
秦阳心中却是冷笑。在密谍这个行当里,背叛一旦开始,情分往往是最先被舍弃的东西。张税留下张老九和这个铺子,绝非念旧那么简单。要么是张老九还有用,要么是这个铺子本身还有他们不知道的价值,要么……就是张税或其背后的势力,另有图谋,暂时不想让这个联络点彻底消失,以免打草惊蛇,引来镇北司更高层的注意和雷霆打击。
无论哪种可能,情况都远比表面看起来复杂和危险。
“关于张税,你还知道什么?他最近可有异常?可能与城中哪些势力有牵连?”秦阳追问。
张老九努力回想,最终颓然摇头:“张税他行事一向谨慎,心思也深。最近半年,他外出办事的次数确实比以往频繁了些,但每次都有合理解释,带回来的情报也确有价值。至于他和谁来往……他常去城西的‘百味楼’饮酒,说是喜欢那里的烈酒,也常与一些三教九流的人物打交道,但做我们这行的,这本就是常态。小老儿实在……看不出他具体投靠了谁。”
线索到这里似乎又断了。秦阳在密室中又仔细询问了一些细节,甚至查看了张老九保留的、已毫无用处的旧联络记录,但都没有发现指向张税或那些失踪密谍下落的有效信息。
带着一肚子疑虑,秦阳离开了济世堂。阳光照在杏林街上,却驱不散他心头的阴霾。苏小小的踪迹渺茫,本以为可以借助的密谍力量竟已瘫痪,还牵扯出诡异的内鬼背叛事件。凌天城这潭水,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也浑得多。
他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脑海中梳理着纷乱的线索。田文、苏小小、血遁、合欢宗、失联的密谍、背叛的张税……这些碎片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隐秘的联系?
不知不觉,他拐进了一条相对僻静的小巷,想抄近路返回客栈。
就在他踏入小巷约莫十几步时,一种微妙的感觉忽然攀上脊背——那是久经生死锻炼出的直觉,仿佛有看不见的眼睛,落在了自己身上。
被跟踪了!
秦阳心头一凛,面色却丝毫不变,脚步节奏也未曾慌乱。他继续向前走,仿佛毫无察觉,但全身的肌肉已经悄然绷紧,神识如无形的蛛网向身后小心蔓延。果然,在他的感知边缘,两个模糊的气息,如同附骨之疽,在他拐入小巷后不久,也悄无声息地跟了进来。
对方很谨慎,距离保持得恰到好处,若非秦阳灵觉远超同阶,又处于高度戒备状态,恐怕还真难以察觉。
是巧合?还是自己从济世堂出来就被盯上了?如果是后者……那问题就严重了。济世堂的身份可能已经暴露,或者,张老九本身就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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