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内,那股令人窒息、混杂着甜腻草腥与暴戾邪气的威压虽已随着五通神的彻底伏诛与“显化原形”而消散,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味、浓重的尘土味、淡淡的血腥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仿佛什么东西被高温瞬间碳化的焦糊气息。这些味道交织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每个幸存者的鼻腔和肺腑,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场超乎常人想象、几乎触及神魔领域的惨烈战斗。
黄志刚连长深深地吸了一口这混杂着胜利与创伤的空气,强行压下胸腔内翻腾的、对章临渊那非人力量与舍身精神的震撼与敬畏,更压下目睹神迹后世界观受到的剧烈冲击。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基层指挥员,他深知此刻绝非感慨或沉浸于惊骇之时。危机尚未完全解除,任务远未结束。他必须立刻恢复绝对冷静与果决,指挥队伍处理善后,确保所有人的安全。
他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迅速扫过地窖内的情况:不远处,章临渊道长正被两名战士极其小心地搀扶着,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得近乎透明,嘴角残留的暗红血痕触目惊心,整个人的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仿佛随时都会熄灭。而更深处,那尊被“上清封邪镇魔符”牢牢镇压的、灰败破败的邪神木雕,静静地躺在那里,散发着死寂与腐朽的气息,是这场战斗最直接的“战利品”与证据。
“一班!” 黄志刚的声音因为刚才的怒吼与紧张而显得有些沙哑,但此刻却带着一种岩石般的沉稳与不容置疑的力度,在地窖略显空旷的空间内清晰地回荡,“你们负责护送章局长上去!立刻!动作一定要轻,要稳!章局长内伤极重,很可能有多处骨折和内出血,搬运过程中务必保证绝对平稳,避免二次伤害!明白吗?!”
“明白!连长!” 一班的班长,一个面色黝黑、眼神坚毅的中士,立刻沉声应命。他迅速向身旁两名体格最为健硕、同时也是连里公认最沉稳细心的战士使了个眼色。
那两名战士心领神会,立刻将手中的步枪背到身后,动作迅捷却异常轻柔地走上前。他们如同对待一件稀世易碎的琉璃艺术品,一人小心翼翼地托住章临渊的腋下和后背,另一人则扶住他的腿弯,第三名战士则在一旁警惕地扶持着章临渊可能无意识垂落的手臂和头部,形成一个稳固的三角支撑。他们的动作极其专业,显然是受过相关训练的。
“章局长,得罪了,我们送您上去。您坚持住,上面有最好的医生。” 负责托住上半身的那名老兵低声说道,声音低沉而郑重,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敬意与关切。他仿佛不是在搬运一个重伤员,而是在护送一位为了守护这片土地而血战至濒死、凯旋归来的英雄。
就在战士们准备将章临渊转移到简易担架上,开始通过绳索系统吊运上地面的紧张时刻——
“放开我!让我下去!局长!章老师他怎么样了?!我要下去!”
庙宇上方,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轻微的拉扯争执声,以及一道带着明显哭腔、却又异常决绝与焦急的娇叱声,由远及近,如同破开混乱的箭矢,清晰地传入了地窖之中。
是金月!
她之前被黄连长和战士们以“绝对保证安全”的铁令,强行带离了破庙核心区域,安置在相对安全的撤离点。然而,她的心,从章临渊孤身跃入地窖的那一刻起,就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绳索紧紧系在了那深不见底的黑暗入口处。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地窖下方传来的非人嘶吼、剧烈震动、密集枪声、以及最后那令天地为之变色的神圣威压与恐怖爆响……每一丝动静,都如同重锤,狠狠敲打在她的心上。
担忧、恐惧、焦虑……种种情绪如同沸腾的油锅,煎熬着她的五脏六腑。脑海中,章临渊平日里或温和、或严厉、或幽默、但永远挺拔如松的身影,与此刻可能正在地窖深处独自面对那恐怖邪神、浴血奋战甚至……的画面,反复交织、重叠,几乎要将她的理智撕裂。
她无法再等待,无法再忍受这种无能为力的煎熬!她必须亲眼确认局长的安危!
终于,她瞅准了一个看守她的年轻战士因为全神贯注地倾听着地窖下方的动静、神情紧绷而微微分神的瞬间,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猛地发力挣脱了对方下意识的阻拦,头也不回地朝着那座阴森破败的邪庙狂奔而去!她的速度极快,动作灵巧,将特事局基础训练的身法发挥到了极致。
冲进庙内,她甚至没有多看一眼那幽深黑暗、仿佛通往九幽地狱的地窖入口,心中只有一个无比清晰而强烈的念头——确认章老师安然!活要见人!
只见她身影在入口处略一停顿,深吸一口气,随即毫不犹豫地纵身跳下!黑暗中,她凭借着过人的身体素质和对危险的直觉,在下落过程中调整姿态,落地时一个干净利落的前滚翻,精准地卸去了大部分冲击力,随即如同弹簧般立刻弹起,目光如同最精密的雷达,带着无比的焦急与锐利,瞬间扫视过地窖内部每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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