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没有...”他的声音微弱得像蚊子。
“没有什么?没有销毁证据?还是没有想到王若真的会跳楼?”审讯人员的声音陡然严厉,“那个孩子才十五岁!十五岁!她被你们逼得走投无路的时候,你们在干什么?在数钱!在计划怎么压下这件事!在讨论国庆节去哪里旅游!”
“啊——!”纪彪突然抱住头,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别说了!别说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瘫倒在地,涕泪横流:“我交代...我全都交代...张副局长...李科长...还有...还有...”
那一夜,市纪委和检察院的办公楼里,灯火通明。
李文涛和刘建国坐镇指挥中心,不断接收着来自各个谈话室的汇报。
“金枝已经开口,交代了二十七起受贿事实,初步核实金额一百八十余万...”
“纪彪交代了二十一起,金额一百五十余万...两人交代有重合部分...”
“涉及教育局副局长张明华、基础教育科科长李建国...”
“藏匿赃物的七处地点已经全部掌握,搜查令已经签发...”
凌晨三点,第一支搜查队出发,目标是金枝和纪彪位于市中心的高档小区住宅。
凌晨四点,第二支搜查队出发,目标是郊区的仓库。
凌晨五点,第三支搜查队出发,目标是纪彪老家的宅院...
黎明时分,初步战报传来:
在住宅中查获现金八十七万元,金
银首饰四十二件,名牌手表七块,奢侈品包包二十三个...
在仓库中查获高档烟酒、茶叶、滋补品等,初步估价六十五万元...
在纪彪老家地窖的暗格里,查获一个保险箱,内有现金五十万,金条十根,以及三本记录“人情往来”的笔记...
李文涛看着这些数字,手在颤抖。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深沉的悲哀。
“这些...都是家长的血汗钱。”他喃喃地说,“有些家长,可能为了送这一条烟,要省吃俭用一个月...有些家长,可能为了那几千块钱,要加班加点干两个月...”
刘建国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空:“更可悲的是,有些家长送钱送礼,不是想让自己的孩子得到特殊照顾,只是希望孩子不被歧视,不被欺负...”
两人沉默了。
许久,李文涛说:“通知教育局,张明华、李建国,立刻控制起来。这个案子,要一查到底。”
“还有,”他补充道,“通知学校,做好善后工作。特别是初三(五)班的学生...他们需要心理辅导。”
天亮了。新的一天开始了。
但对某些人来说,他们的天,已经塌了。
勐巴拉纳西二中,校长办公室。
校长赵卫国一夜未眠。从昨天下午金枝和纪彪被带走开始,他的电话就没停过。教育局领导的质问,其他学校同行的打探,家长们的咨询,媒体的采访请求...他应付得焦头烂额。
此刻,他坐在办公桌前,面前摊开着一份文件——《关于王若同学跳楼事件的补充说明》。这是去年事件发生后,学校向上级提交的报告。当时报告中的结论是:“学生因学习压力过大,心理脆弱导致悲剧”。
现在看这份报告,每一个字都像是在讽刺。
敲门声响起。教导主任推门进来,脸色凝重:“校长,教育局工作组到了。”
赵卫国叹了口气:“请他们进来吧。”
进来的有三个人,为首的是一位五十岁左右、面容严肃的女干部。她出示了证件:“赵校长,我是教育局纪检组的孙组长。根据局党组决定,现在成立工作组进驻二中,全面调查金枝、纪彪违纪违法案件,以及相关问题的整改工作。”
赵卫国点点头:“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首先,”孙组长开门见山,“请提供王若同学跳楼事件的所有原始材料。包括她生前的作业、考试卷、与老师的沟通记录、以及事件发生后学校内部的处理记录。”
赵卫国脸色一僵:“这个...有些材料可能已经归档了...”
“那就调档。”孙组长的语气不容置疑,“另外,我们要约谈王若的任课教师,以及曾经与金枝、纪彪共事过的老师。请安排一个房间,我们现在就开始。”
“现在?”赵卫国看了看表,早上七点半,“老师们还没上班...”
“那就等。”孙组长说,“我们可以先看材料。”
赵卫国无奈,只能让教导主任去准备。
工作组的速度快得惊人。上午八点,第一位老师被请进了谈话室;九点,第二位;十点,第三位...
谈话的内容大同小异,但拼凑起来,勾勒出了一个令人心惊的事实:金枝和纪彪的恶行,在学校里几乎是公开的秘密,但没有人敢举报,因为“他们上面有人”。
一位年轻女教师在谈话时哭了:“我去年刚参加工作,分到金老师班上实习。她让我帮她收家长的‘心意’,我说我不敢,她就说‘不懂事’。后来评优的时候,她给我打了最低分...我也不敢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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