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林昭,最后落在昏迷的皇帝身上。
“他说,只要交出林昭,和……父皇写下传位于二皇子萧玦的诏书,他就交出‘七星海棠’,并保证地堡里所有人的安全。否则……”
后面的话,不用说了。
地堡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众人粗重的呼吸。
交出林昭?传位二皇子?
沈砚舟果然没走!他手里有药引,却用它作为筹码,要完成他最后、也是最恶毒的棋局——除掉林昭,扶植一个傀儡皇帝(二皇子萧玦显然比萧凛容易控制得多),哪怕他自己身败名裂,也能在幕后继续操控这个王朝!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林昭。
林昭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低头看着手中那截暗红色的“七星海棠”。药引有了,皇帝的毒能解了。这大概是三天来最好的消息。
然后,她抬起眼,看向萧凛,平静地问:
“殿下,信吗?”
萧凛的拳头捏得死死的,指甲陷进掌心。他看着林昭平静无波的眼睛,看着她苍白脸上那道琴弦刮出的、已经结痂的细痕,看着她手中那截能救父皇命的药引。
信沈砚舟的“保证”?
那等于把刀递回给恶魔,把阿昭推向死路,把江山交给一个蠢货和背后的国贼!
他忽然想起林昭刚才问他的话——如果你是沈砚舟,现在最想看到什么?
最想看到的,不就是他们内部猜忌、分裂、为了求生而互相出卖吗?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把地堡里所有浑浊压抑的空气都吸进肺里,然后重重吐出。眼神里的挣扎、痛苦、彷徨,一点点褪去,重新凝聚成那种熟悉的、带着血腥气的坚毅。
“不信。”他斩钉截铁,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沈砚舟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药引我们拿到了,这是天意。阿昭,父皇的毒,拜托你了。”
他转向众人,目光如刀:“至于沈砚舟的‘约’……告诉他,要战,便战。要谈,让他自己滚到地堡门口来谈!用这种下作手段离间,他沈砚舟也就这点出息了!”
雷大第一个低吼出来:“对!他娘的!老子宁愿跟‘影子’拼到死,也不受这窝囊气!”
“拼了!”
“跟狗日的沈贼拼了!”
低沉的吼声在地堡里回荡,驱散了最后一丝阴霾和犹豫。绝境之中,人心反而拧成了一股绳。
林昭看着萧凛,看着这些伤痕累累却眼神灼亮的同伴,嘴角极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很淡,却像是冰原上裂开的第一道春痕。
她拿起那截“七星海棠”,对赵太监道:“赵公公,劳烦您,仔细捣碎它。卫岚,找最干净的器皿,化开最后的药粉,准备给陛下服药。”
然后,她走到通风口下,捡起那张写着“勿信沈约”的纸条,就着火光,翻到背面空白处,用炭笔飞快地写下一行小字。写完后,她将纸条重新折好,塞回油纸包,连同那半枚烛龙令一起,用细绳牢牢捆住。
她将油纸包递给卫岚:“找个最灵巧的,把东西绑在细竹竿上,从通风口伸出去,尽量往远处放,放完立刻收回竹竿。”
“这是……”卫岚不解。
“给苏姑娘的回信。”林昭淡淡道,“也是给沈相爷的……答复。”
油纸包被小心翼翼地从通风口送了出去,消失在狭窄的缝隙和外面的黑暗中。
没有人知道林昭在纸条背面写了什么。
但地堡里的气氛,却莫名地松了一下。仿佛推开了一扇一直紧闭的、透不过气的窗,虽然外面依旧是黑夜和未知的危险,但至少,空气流动起来了。
林昭走回皇帝床边,接过赵太监递来的、混合了“七星海棠”碎末的药汁。药汁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气味更加刺鼻。
她扶起皇帝的头,将药汁一点点喂入他口中。
这一次,皇帝吞咽得似乎顺利了些。
喂完药,她将皇帝放平,手指搭在他的腕脉上。脉搏依旧微弱,但似乎……有了一点不一样的跳动?
她静静等待着。
地堡里,只剩下火把燃烧的声音,和众人压抑的期盼。
等待解药起效。
等待黎明的到来。
或者,等待下一场,更激烈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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