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帝!
所有人立刻围了过去。皇帝的眼皮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一条缝。眼神涣散,没有焦距,但确实是醒了!胸口的青黑色纹路虽然没有消退,但似乎凝固在了某个位置,没有再向心脏蔓延!
赵太监激动得老泪纵横,连忙又化开一点药粉,小心翼翼地喂皇帝服下。皇帝吞咽得很艰难,但终究是喝下去了。
“父皇……”萧凛跪在床边,紧紧握住皇帝冰冷的手。
皇帝的目光慢慢移动,落在萧凛脸上,又极其缓慢地扫过周围一张张紧张而期盼的脸,最后,停在了林昭身上。他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发出气若游丝的声音:“……诏……书……”
林昭心头一跳。密诏!皇帝这个时候还惦记着那封“密诏”!
她立刻上前,低声道:“陛下放心,密诏……已示于众,沈贼谋逆之罪,天下皆知。”
皇帝似乎想点头,但力不从心,只是手指在萧凛手背上极其轻微地按了一下,然后闭上了眼睛,再次陷入昏睡。但这一次,他的呼吸似乎平稳了些许。
药,真的有用。
希望,像是地底石缝里渗出的第一滴水,微小,却真实存在。
接下来的时间,是在煎熬和等待中度过的。每两个时辰,赵太监按时给皇帝喂药。药粉一点点减少,皇帝的状况时好时坏,但总算是吊住了一口气。太后中间醒过一次,神志不清,喃喃喊着先帝和早夭公主的名字,很快又昏睡过去。
食物和水被严格控制分配。每人每天只能分到一小把炒米和几口水。饥饿和干渴像两只无形的虫子,啃噬着每个人的意志和体力。伤口在阴冷潮湿的环境里容易恶化,有限的药品要优先给皇帝和重伤员。
林昭的肋伤也开始发烫,她知道是发炎了,但没吭声,只是默默忍着。
黑暗中,时间被拉得很长。人们大多沉默着,保存体力。只有火折子燃烧时偶尔的噼啪声,和远处不知何处传来的、极其微弱的滴水声,嘀嗒,嘀嗒,敲打着紧绷的神经。
林昭大部分时间都靠墙坐着,像是老僧入定。她在脑子里反复推演沈砚舟可能采取的行动,推演外面“影子”的分布和可能的指挥链条,推演如果援军真的到了,该如何里应外合。偶尔,她会想起萧凛送的那枚玉佩,温润的触感似乎还留在掌心,但玉佩在混乱中遗失了,不知落在哪片血泊里。
萧凛则一直守在皇帝床边,几乎没合眼。他看着父皇胸口那可怕的青纹,看着母后憔悴的睡颜,眼神里的东西越来越沉,越来越冷。偶尔,他会抬头看向林昭的方向,火光映照下,那个单薄的身影安静得仿佛不存在,却又是这绝境里唯一稳固的支点。
第二天,带来的炒米吃完了,开始啃那些冻硬的饽饽。水也只剩最后一个水囊的小半。绝望的气息又开始弥漫。
就在第三天凌晨——按照外面的时辰估算,应该是天快亮的时候——通风口的布条,突然剧烈地飘动了一下!
不是自然的气流!
所有人都警觉起来。雷大和几个还有力气的边军立刻握住武器,屏息盯着那条缝隙。
“嗒。”
一声极其轻微、像是小石子落地的声音,从通风口方向传来。
紧接着,又是一声。
然后,一个用油纸紧紧包裹着的小东西,从狭窄的缝隙里被塞了进来,“啪”地掉在积满灰尘的地面上。
卫岚离得最近,小心翼翼地上前,用刀尖挑开油纸。
里面是两样东西:一截干枯的、暗红色的、像是某种植物根茎的东西,只有手指长短;还有一张折得很小的纸条。
根茎散发出一股奇特的、混合着辛辣和苦涩的气味。
纸条上只有一行娟秀而略显急促的小字:“药引‘七星海棠’,捣碎合服,可解‘青蚺’之毒。速。勿信沈约。苏晚晴。”
七星海棠!真的是七星海棠!
林昭的心猛地一跳。苏晚晴竟然真的送来了!她是怎么做到的?沈砚舟的“影子”不是封锁了皇宫吗?
但纸条后面那句“勿信沈约”,让她心头一紧。沈约?是沈砚舟吗?他提出了什么“约”?
就在这时,通风口又传来了动静!这次不是塞东西,是某种有节奏的、轻微的敲击声。三短,一长,再三短。
是摩斯密码的雏形!这是林昭早年在与萧凛的密信中,为了方便传递复杂信息,简单教过他的一种编码方式,只有他们两人懂!
萧凛猛地站起身,冲到通风口下,侧耳倾听,手指在石壁上轻轻敲击回应。
外面的敲击断断续续,显然传递信息的人也很紧张或是处境不便。萧凛凝神分辨,脸色越来越凝重。
敲击声停了。
萧凛缓缓转过身,面向众人,火光映着他铁青的脸。
“是我们在御花园的一名暗桩,侥幸未死,躲在了假山密道里。”他的声音干涩,“他冒险传讯:沈砚舟没有逃走。他就在皇宫某处,很可能……在父皇寝宫下的密室里。他通过残存的‘影子’放出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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