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着谢清歌往前走,她身子轻得像纸片。地面还在震,但节奏变了,一下一下,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脉搏。
黑袍人走在前面,锈剑拖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音。他没回头,脚步也没停。我知道他在等什么。
中枢的位置就在前方。那块黑色方块已经重新闭合,表面覆盖了一层金网,像一层壳。裂缝不见了,灰光也暗了下去,可我能感觉到它在动,在呼吸。
谢清歌突然睁眼,抓住我的手腕。
她的手很凉。
“别动。”她说。
我没松劲,但也没再往前迈步。她靠在我肩上,嘴唇发青,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那不是系统……是记忆。”
我低头看她。她闭着眼,嘴角有一点弧度,像是想起了什么不该想起来的事。
就在这时,金网开始发光。
不是之前的灰光,也不是红光,是金色的,柔和却刺眼。那光越来越亮,最后猛地炸开一道强光,照得我睁不开眼。
等我再看清的时候,一个人站在中枢前。
青衫玉带,眉心一点朱砂痣,左手摩挲着玉扳指。
是师尊。
他站得笔直,脸上带着笑,就像三百年前每月十五来送药时一样。那时候他总说:“守一啊,这药你得按时喝,对身子好。”
我记得那味道。苦中带腥,喝完就会昏睡几天。醒来后脑子空荡荡的,连自己是谁都要想半天。
现在我知道了。
那不是补药。
是锁。
我握紧雷角,指节发麻。它快熄了,只剩一点微光在尖端跳动。可我还是把它举了起来。
师尊转过头,看了我一眼。
他的眼神没变,还是那种温和里藏着刀的样子。他笑了笑,开口第一句就是:“没想到吧?我早就是系统的一部分了。”
声音不大,可整个空间都响起了回音。四面八方的数据缝隙里都在重复这句话,一遍又一遍。
我耳朵嗡的一声。
右手小指突然抽搐起来。这感觉太熟了。每次喝下那药,就是从小指开始发麻,然后蔓延到全身。那是系统在压制我,把我按回那个老老实实的卖药老头位置上。
原来他不是在等我死。
他是在等我醒。
只有我这个“原体”真正觉醒,他才能借我的意识接入系统核心。我不是敌人,我是钥匙。
“你一直都知道。”我说。
“我知道。”他点头,“从你第一次在药摊数铜板开始,我就知道你还活着。三百年了,别的实验体早就崩解了,只有你撑下来了。你不该活这么久的。”
谢清歌咳了一声。
一口血喷出来,溅在地上。她挣扎着要坐直,被我按住肩膀。她抬头瞪我一眼,又转向师尊,声音哑得不像话:“少废话……你是人是鬼,自己心里清楚。”
师尊看着她,眼神动了一下。
“她是魔道余孽。”他说,“父母死在炼器炉里,恨我们入骨。可你知道她为什么能活到现在吗?因为她有用。她的箫声能干扰数据流,是天然的反制程序。我不杀她,是因为她在帮我测试系统的稳定性。”
谢清歌冷笑一声,又要说话,却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她抬手抹掉嘴角的血,手指都在抖。
黑袍人动了。
他慢慢站起来,把锈剑插进地面。红布残片随风飘起,落在我的鞋面上。他盯着师尊,声音冷得像铁:“你说的是真的。”
顿了顿。
“可你也活不长了。”
师尊笑了。这次笑得更开,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你们还不明白?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我是系统选中的载体,是唯一能承载它意志的存在。你们打碎的是外壳,而我早已融入规则。只要系统还在运行,我就不会死。”
“那你为什么还要现身?”我问。
“因为需要你。”他说,“只有你的意识能激活最终权限。只要你愿意交出控制权,我可以让你活下去。你不用再躲,不用再逃,也不用再装成一个窝囊废。你可以做真正的自己。”
“真正的自己?”我笑了,“你说的那个‘我’,是不是也得每月十五喝你一碗药?”
他没回答。
但我看见他左手摸扳指的动作停了一下。
这就够了。
我知道他是谁了。他不是利用系统的人,他就是系统本身。三百年前那场围剿,他不是参与者,他是执行者。他把我封进游戏,不是为了炼化我,是为了养我。像种一棵树,等它长成,好摘果子。
谢清歌靠在我肩上,低声说:“别信他……他在骗你。”
“我知道。”我说。
“那你干嘛还不动手?”
“我在等。”
“等什么?”
“等他说漏嘴。”
师尊站在那里,神情依旧平静。可我知道,他在急。他需要我主动接入,而不是被逼进去。所以他才说这么多话,想让我自己走进去。可只要我还站着,他还站着,这场局就没完。
黑袍人忽然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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