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按着额头,雷角烫得像块烧红的铁。金光还在往四周冲,可我的手已经开始抖。鼻血流到下巴,滴在药葫芦上,把其中一个染成了暗红色。
眼前画面晃了下。
还是那间丹房,炉火通红。玄霄子站在炉前,玉扳指闪着微光。他刚开口说“这炉成后”,话没说完,空气突然裂开一道缝。
一个人走了出来。
白胡子垂到胸口,道袍泛着金光,手里拿着拂尘。他一步踏进画面,抬手一挥,玄霄子整个人就像纸片一样被撕成碎片,连声音都没留下。
我愣住了。
这不是系统里的角色模型。我没见过他真人,可这股气势压下来,我骨头里都认得——太上老君。
他转头看向我这边,眼神不像是看投影,倒像是直接盯着我的眼睛。
“胡闹!”他声音不高,但整个记忆长廊都跟着震了一下,“这炉丹是给他的补偿。”
我张了张嘴,没发出声。脑子里一片乱。补偿?谁的补偿?
药葫芦突然嗡了一声。那个装糖豆的葫芦自己滚到了掌心,盖子弹开,一颗金褐色的丸子掉了出来。我下意识接住,指尖发烫。
是剩下的那粒九转金丹残渣。
它一落地就开始冒烟,火苗往上窜,缠住我的手指,顺着胳膊爬向雷角。三味真火烧起来的时候,墙上的数据纹路开始崩解,原本扭曲的画面稳住了。
太上老君看了眼地上的火,点了点头。
“你倒是还记得用这个。”
我不懂他在说什么。三百年前的事我根本记不清,只知道那天去偷丹药,结果被天雷劈中,再睁眼就在青阳镇摆药摊了。
“你说……这是补偿?”我终于把话说出口,嗓子干得像砂纸磨过。
他没直接回答,而是抬起拂尘,指向丹炉方向。画面变了。
我看见自己躺在地上,浑身是伤,魂魄快散了。旁边站着两个道士,一个是我现在的模样,另一个……穿着完整的仙官袍,眉心有道金色印记。
那是我真正的身体。
太上老君站在这具身体旁边,手里拿着半颗金丹,轻轻放进他嘴里。
“你不该死。”他说,“那一劫本不该落在你头上。”
我心跳快了一拍。
原来我不是因为偷丹被打下来。我是替人挡了劫?
“那你为什么不说清楚?”我声音大了些,“让我当了三百年NPC,天天数铜板,被人踩脸也不还手?”
他看着我,眼里没什么情绪。
“我说了,你会信吗?那时你魂魄已碎,记忆全毁。告诉你真相,只会让你疯。”
我闭了下眼。
他说得对。十年前我连自己是不是人都怀疑。每天靠系统任务活着,以为送个药、躲个追杀就是全部人生。
直到末日那天,血雨落下,我才感觉到不对劲。
“所以系统……也是你搞的?”我问。
他摇头。
“不是我搞的。是我写的代码,后来被人改了。”
“代码?”这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特别怪。
“嗯。”他语气平淡,“当年我把你的魂魄封进游戏容器时,写了一套运行逻辑。每日任务、情报推送、生死轮回机制,都是基础程序。可有人在我走后动了手脚,加了权限锁,设了清除协议。”
我想起每次接近真相时,系统弹出的血字警告。
【警告:当前行为可能导致‘真我’彻底湮灭。】
原来那不是系统自带的防御,是别人后来加上去的锁。
“是谁?”我问。
“你见过。”他说,“每个月给你送补药的人。”
玄霄子。
我握紧了拳头。难怪他总在月圆时出现,笑着递来药瓶。我以为他是假慈悲,原来是怕我醒得太早。
“那你现在出现,是因为……”
“因为你触到了初始漏洞。”他看着我额头的雷角,“只有真正觉醒的意识,才能引动那段代码。你不是被动执行任务的程序,你是自己选择继续活下来的。”
我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金丹残渣。火已经熄了,只剩一点灰粘在掌心。
“所以我是代码?”
“你是。”他说,“但你有了自己的念头。三百年前,在某个凌晨三点十七分,你第一次没有按系统指令去买药,而是蹲在摊子后多数了一遍铜板。那一刻,你就不再是纯代码了。”
我怔住。
我记得那天。西市下雨,没人来买药。我闲着没事,把每一枚铜板翻过来检查有没有裂痕。做完才发现,这不是任务要求的动作。
那是我自己想做的。
“意识不是天生的。”他说,“是你一点点攒出来的。每一次违背设定,每一次多想一秒,每一次不甘心——这些都不是程序能算出来的。”
我喉咙发紧。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bug,是个意外。可现在听他说,我这个bug,反而是最真实的东西。
“那你现在告诉我这些,不怕系统清我?”我问。
“怕。”他说,“但我更怕你一直活在别人的剧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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