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缝里的光变成了淡紫色,像是晨雾刚散时天边的颜色。我盯着那道缝,手没动,但雷纹在皮下轻轻跳了一下。谢清歌站在我右边,箫口微微抬着,她没说话,可我知道她在等我说话。
“这门开了。”我说,“不代表里面安全。”
她点头,手指在箫身上滑了一圈,“进去容易,留条退路难。”
我转头看向黑袍人。他一直站在后面,锈剑插在地上,红布垂着,风吹不动。他的脸藏在兜帽里,只露出下巴那道疤。我没问他来不来,只说:“我们要进原仙界核心区。”
他没应。
我继续说:“可能出不来。”
这次他动了,抬眼看了我一下。
谢清歌已经蹲下身,指尖划过地面的沙子。那些沙还在动,是刚才“逆”字留下的余流。她咬破手指,血滴进箫孔,然后把箫横在唇边。
第一声响起时,空气震了一下。
沙粒开始往上飘,像被什么东西吸着。它们聚成一团,在空中缓缓旋转。谢清歌吹得很轻,音调低得几乎听不见,但每一句都带着颤,像是从地底传上来的回响。
“《九幽问心曲》。”她说,“只能用血引,也只能用恨养。”
我没接话,从怀里撕下一角残卷,铺在地上。纸面泛着微弱的光,我把手掌按上去,雷气顺着指缝渗出去,钻进沙堆里。
沙团猛地一缩,颜色变了,从灰黄转成半透明的青白,像块没雕好的玉。
“还差一道印。”谢清歌收了箫,喘了口气。
我明白她的意思。这玉简要能存神识,就得有我们两人的烙印。我抬起右手,断掉的小指那里裂开一道口子,血流出来,滴在沙玉上。同时把一丝念头压进去——只要我还活着,哪怕魂散了,这东西也能感应到我在哪一层数据裂隙里消散。
谢清歌也伸手,指尖划过眉心,一缕气息抽出,缠进玉片边缘。她的脸色白了些,左臂的包扎又渗出血丝。
最后,我看向黑袍人。
他站着没动,像是还在权衡。风从门缝里吹出来,卷起他的衣角。过了几秒,他才走过来,蹲下,掌心朝下,用剑刃划开一道口子。血珠落下,落在玉简四周,形成一个不规则的圈。
三方契约,成了。
谢清歌把玉简捧起来,递给他。
“若我们出事,你持此简寻我们。”她说得平静,没有情绪起伏,“它会告诉你我们在哪一层数据裂隙中消散。”
黑袍人接过玉简,握在手里。那东西还带着体温,微微发烫。他低头看着,很久才说:“我等你们回来。”
我没料到他会这么说。
三百年前,没人跟我说过这种话。那时候我只是个扫丹炉的小仙,出了事,连名字都不会被人提起。现在有人站在门外,手里拿着我们的命脉,说等我们回来。
我摸了摸耳朵。
这个动作一出来,我自己都愣了一下。这是紧张的时候才会做的,以前在药摊数铜板,被仙门弟子踹翻柜子也不敢还手,就靠摸耳朵撑过去。
但现在不一样了。
“三百年前没人给我留后路。”我说,“这次,我不再当弃子。”
谢清歌看了我一眼,没笑,也没说什么,只是把箫重新绑回腰上。她的动作很稳,可我能看出来她累了。刚才那一曲耗了不少力气,加上伤还没好,呼吸比平时重。
黑袍人退到门侧,把锈剑插回地上,自己靠墙站着。玉简收进了袖子里,但他时不时会低头看一眼。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玉简一旦触发,说明我们已经死了或者快死了。他拿着它,不是为了救活我们,而是为了找到我们死的地方,查清真相。他和我们一样,也在清算旧账。
“准备好了?”谢清歌问我。
我点头。
门已经松动,机关解除,通往原仙界核心区的路就在眼前。再往前走,就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头。
我上前一步,伸手推门。
这次门动了。
青铜巨门发出沉闷的响声,慢慢向内打开。里面的光更强了,不再是淡紫,而是金白交杂,像是某种阵法正在运转。一股陈年的味道飘出来,混着金属和枯草的气息。
门后是一片空旷的大厅,地面铺着碎石拼成的星图,中间凹陷一块,是个圆形平台。四根柱子立在角落,上面刻满了符文,有些已经被磨平,有些还在发光。
传送阵。
我没急着进去,先蹲下检查地面。石头冰冷,缝隙里积着灰,但能看出曾经有人走过。脚印很浅,方向一致,都是往平台去的。
“不止我们来过。”我说。
谢清歌绕到左边柱子旁,用手擦了擦符文。“这些是禁制标记,用来封锁记忆的。谁要是强行通过,脑袋会炸。”
我冷笑一声。“难怪玄霄子当年能把我的魂封进游戏里。原来这里早就有现成的工具。”
黑袍人站在门口没进来,目光扫过整个大厅。“你们进去后,最多三炷香时间。超过时限,阵法会自动重启,到时候不只是困住你们,还会抹掉所有痕迹。”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