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妙光王佛动容的是,这老僧的眉心与心口,各有一点极其暗淡、却始终不曾熄灭的金色光点,如同荒漠中的两点残火,在无边的黑暗与绝望中,倔强地燃烧着。那是他毕生修持的佛性与愿力所化,是他神魂最后的锚点,也是他未被此地魔氛彻底侵蚀、同化的根本。
“阿弥陀佛。” 妙光王佛合十,轻声诵号。声音不大,却带着抚慰伤痛、安定神魂的力量,清晰地传入老僧耳中。
那机械的梵唱,骤然停止。
老僧深陷的眼眶,极其缓慢地睁开。他的眼眸,竟是一片浑浊的灰白,仿佛蒙尘的琉璃,早已失明。但就在他“睁开”眼的刹那,妙光王佛清晰地“看”到,那两点灰白深处,骤然亮起了一丝微弱却无比锐利、清澈的金芒!如同沉睡的古剑,于尘埃中轻吟**。
“谁……?” 老僧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几乎难以辨认。他干枯的身体,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感知到有人靠近。
“贫僧妙光,自东土而来,云游至此。” 妙光王佛缓声道,目光平和地注视着老僧那“看”向自己的灰白眼眸,“老禅师何以独处此绝地,苦守此残龛?”
“东土……云游……妙光……” 老僧喃喃重复,灰白眼眸中的金芒闪烁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似乎更加迷茫。半晌,他才用那干涩至极的声音,断断续续道:“不……不是……独处……是……守……等……”
“守?等?” 妙光王佛心中一动。
“守此……流沙佛脉……最后……一点灵光……” 老僧的声音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与执拗,“等……有缘人……等……佛……归来……”
“流沙佛脉?” 妙光王佛目光微凝。他灵觉仔细扫过这片洼地,尤其是那残破佛龛与老僧身下的土地。果然,在地底深处,他感应到一丝极其微弱、近乎断绝、却无比精纯古老的佛力波动,如同地脉中一道即将干涸的清泉,顽强地抵抗着四周污浊邪气的侵蚀。这便是老僧口中的“佛脉灵光”?是古代在此地修行的高僧大德,坐化后愿力与地脉结合所化的遗迹**?
“佛……不会归来了……” 老僧的声音忽然变得悲怆,那灰白的眼眶中,竟渗出两行浑浊的血泪,“魔……篡了佛位……玷了佛土……黑莲开遍流沙……无面……窃据佛名……我等……我等守不住了……”
他的情绪激动起来,干枯的身体剧烈颤抖,体内那被禁锢的佛力也随之紊乱,引得四周邪气一阵躁动,疯狂侵蚀他眉心与心口那两点金色光点。老僧脸上露出极度痛苦的神色,口中再次发出无意识的、绝望的呓语。
妙光王佛见状,不再多问。他上前一步,伸出右手食指,指尖泛起一点温润柔和、包容万物的琉璃色光晕,轻轻点向老僧眉心那点摇曳的金色光点。
“老禅师, 静心。” 他声音平和,带着安抚与坚定**的力量。
指尖触及老僧枯槁额头的刹那——
“嗡——!”
一声低沉、却仿佛能震动神魂的轻鸣,以两人为中心荡漾开来。老僧身体剧震,那灰白的眼眸中,金芒骤然大盛!他体内那被无数墨绿色锁链缠绕、禁锢的精纯佛力,仿佛久旱逢甘霖,又似沉睡的火山被引动,猛地沸腾、咆哮**起来!
“呃啊——!” 老僧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并非痛苦,而是一种压抑了太久太久的力量,终于找到宣泄口的释放!他干枯的身体表面,骤然亮起密密麻麻的、古朴的金色梵文!这些梵文,与他所修功法同源,此刻熊熊燃烧,如同烙铁,灼烧着那些缠绕、侵蚀他法力的墨绿色邪气锁链!
“嗤嗤嗤——!”
如同冷水滴入滚油,剧烈的嗤响从老僧体内传来。墨绿色的邪气与金色的佛力疯狂冲突、消融,爆发出大团的黑烟与金芒。老僧的身体,如同一个战场,正进行着最激烈、最凶险的净化与反噬**。
妙光王佛指尖的琉璃色愿力,如同最精微的手术刀,又似最温暖的源泉,精准地引导、护持着老僧体内那沸腾的佛力,抚平其狂暴,增强其净化之能,同时源源不断地注入磅礴而温和的生机,护住老僧濒临崩溃的心脉与神魂。
这个过程,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老僧的身体,时而金光大放,梵文流转,将邪气逼出体外,化为黑烟消散;时而黑气反扑,令他面容狰狞,七窍渗出黑血。其痛苦,可想而知。但他始终紧咬牙关,那灰白眼眸中的金芒,越来越亮,越来越锐利。
终于,最后一丝顽固的墨绿色邪气锁链,在金色佛力与琉璃愿力的内外夹击下,发出一声无声的哀鸣,彻底崩散、消融。
“噗——!” 老僧猛地喷出一大口腥臭的黑血,那黑血落在地上,竟将沙地腐蚀出一个个小坑,冒起青烟。
喷出这口淤血,老僧萎靡的气息非但没有衰弱,反而如同卸下了千斤重担,骤然一轻!他枯槁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极其不健康的潮红,但那灰白的眼眸,却清澈了许多,虽然依旧失明,却不再浑浊,反而有一种历经劫波后的通透与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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