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刚那句“我去”说出口,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口上。
窑洞前,刹那间万籁俱寂。
李云龙脸上的窘迫和酱紫,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震惊和错愕。他猛地转过头,死死地盯着赵刚,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自己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孔捷幸灾乐祸的笑容僵在脸上,他张着嘴,半天没合拢。他想看李云龙的笑话,可没想到,笑话没看着,却等来了这么一句让他头皮发麻的话。
“你……你说什么?”李云龙的声音干涩得像是被砂纸磨过,“老赵,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去。”赵刚的语气平静,但异常坚定。他推开挡在身前的人,走到那套日军军装前,目光落在上面,没有丝毫的退缩。
“胡闹!”李云龙的反应慢了半拍,随即像被点燃的炸药桶,猛地炸了,“你他娘的是不是疯了?!你去?你是政委!是独立团的政委!你的任务是给战士们做思想工作,是看着我李云龙别犯错误!不是他娘的去鬼子窝里当特务!老子不同意!绝不同意!”
他吼得脖子上青筋暴起,唾沫星子横飞。这是他第一次用这种几近咆哮的语气对赵刚说话。
赵刚没有被他吓住,他只是平静地看着李云龙,一字一句地解释:“团长,你先听我说完。第一,我懂日语,而且说得比咱们团任何一个翻译都流利。这是渗透进去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条件。第二,这次任务不是简单的打打杀杀,它需要潜伏、观察、分析、记忆。这更像是一次敌后侦察,需要的是脑子,而不是蛮力。我是燕京大学毕业的,我相信我能胜任。第三……”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李云-龙,扫过孔捷,最后落在何雨柱脸上:“我们现在做的,是前无古人也后无来者的事。打县城,抢坦克,这已经不是寻常的战斗。我们每个人,都必须把自己用到极致。你是团长,是帅才,你必须坐镇指挥。柱子同志是我们的技术核心和战略保障,他更不能有任何闪失。而我,一个能说日语、受过高等教育的政委,在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站出来,去干最适合我的活吗?”
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掷地有声。
李云龙被他堵得哑口无言。他知道赵刚说的都对,可他就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坎。那是他的搭档,是他从看不顺眼到离不开的生死兄弟,是独立团的另一根顶梁柱。让他去平安县城那种龙潭虎穴里冒险,他一万个不放心。
“不行!”李云龙梗着脖子,又重复了一遍,“万一……万一你出点事,我怎么跟旅长交代?怎么跟上级交代?我李云龙的兵,可以死在冲锋的路上,但绝不能死得这么不明不白!”
孔捷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他走上前,拍了拍李云龙的肩膀,难得正经地说:“老李,这事非同小可。老赵是块宝,可不能这么轻易地拿出去赌。”
就在李云龙和孔捷统一战线,试图劝退赵刚的时候,一直沉默的何雨柱开口了。
他没有参与争论,只是走到赵刚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问了三个问题。
“你会开车吗?”
“我可以学。”赵刚回答。
“你杀过人吗?”
“在战场上,杀过。”
“如果为了不暴露,需要你对一个无辜的、甚至是向你求助的中国人动手,你下得去手吗?”
这个问题,像一把尖刀,直刺人心。
窑洞前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赵刚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他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呼吸也变得沉重。
李云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真怕赵刚这个满脑子仁义道德的读书人,会在这道题面前犹豫。
过了足足十几秒,赵刚缓缓抬起头,他的眼神清澈,却也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和决绝。
“如果牺牲他一个,能换来我们最终的胜利,能让千千万万的中国人不用再被屠杀,我……下得去手。”
何雨柱点了点头。
他转过身,对李云龙说:“他是最合适的人选。他这副书生面孔,就是最好的伪装。”
李云龙彻底没话了。他看着赵刚那张坚毅的脸,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自己这个搭档,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只会跟他讲大道理的白面书生了。在这片血与火的土地上,君子,也得学会拔刀。
“好!”李云-龙牙一咬,心一横,“要去也行!但你他娘的得先给老子学会开车!要是连个铁王八都开不走,你去了也是白给!”
“车呢?”赵刚问。
何雨柱指了指窑洞前的一片空地,捡起一根烧火棍,在地上画了一个简陋的驾驶室轮廓。
“车,在脑子里。”
他用棍子在地上点了三个位置:“这个,是离合。这个,是刹车。这个,是油门。记住了,左脚管离合,右脚管刹车和油门。”
他又画了一个代表档杆的方框,在上面画了几个数字。“这是档位。启动的时候,踩死离合,挂一档,然后左脚慢慢抬,右脚慢慢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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