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危机从来不是有人想杀他,而是这个世界正在遗忘“真实的他”该长什么样。
“想把我也变成盗版?”沈夜冷笑一声,把怀表塞回兜里,转身大步离开,“那就看你们有没有那个版权意识了。”
废弃美术学院,地下画室。
空气里还残留着焦糊味和血腥气——焦糊是木料碳化的苦香,血腥则浓稠滞重,像含了一口温热的铜锈,在齿间弥漫开微腥的甜;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一团潮湿的破棉絮。
沈夜本以为昨天那一通乱炸已经把这里毁得干干净净,可当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地面时,他的瞳孔骤然一缩。
那些干涸在地上的血迹,正在动。
它们像是一群极其微小的红色蚂蚁,以一种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速度缓慢蠕动,重新拼接成一个个扭曲的符文;指尖凑近,能听见极细微的“沙…沙…”声,如同无数微小口器在啃噬石面,同时散发出新鲜血液特有的、略带甜腥的暖意。
沈夜蹲下身,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用指尖蘸了一点那种还在“活着”的残血——触感滑腻微温,像活体的蛞蝓黏液,指尖一颤,汗毛倒竖。
他将血滴入随身携带的一小瓶透明液体里。
这是他用上次在化学实验室死掉后获得的“残响”调配的显影试剂。
液体瞬间变得漆黑如墨,随后像是沸腾般冒出细密的气泡,“咕嘟…咕嘟…”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在玻璃瓶壁上浮现出一行比蚊子腿还细的文字:
“认知即养料,信者愈众,形愈真。”字迹边缘微微发光,灼热感隔着玻璃渗出。
沈夜盯着那行字,忽然明白了。
顾青崖虽然挂了,那个“百面归真”的大阵也毁了,但这个疯子的理念就像一颗癌细胞,已经种进了现实的缝隙里。
只要这个世界上还有哪怕一个人相信“也许另一个完美的沈夜更好”,或者是潜意识里觉得“沈夜不该这么颓废”,那这种污染就会把这部分认知当做养料,继续滋生那个双手合十的怪物。
他必须成为那个“不可被复制的锚点”。
沈夜掏出那支一直贴身带着的录音笔。
那是他在镜屋迷宫里差点精神崩溃时留下的。
按下播放键。
滋滋的电流声后,传来了他当时粗重的喘息声,还有那个带着颤抖、恐惧,却又无比真实的嗓音:
“我还活着……草,疼死爹了……我还活着……”
声音响起的瞬间,地面上那些正在蠕动的血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敌的咆哮,剧烈地扭曲抽搐起来,发出高频的“嘶——”声,仿佛正在被无形的火焰灼烧,腾起一缕焦糊白烟,气味刺鼻。
果然如此。
对抗这种“完美化替代”的最强武器,不是什么神兵利器,而是这一段原始、脆弱、甚至有点狼狈的记忆。
只有这种充满瑕疵的“人味”,才是那个追求完美的怪物无法模仿的。
沈夜迅速从背包里翻出一套改装过的微型扩音器,熟练地接线、调试——金属接口咬合时“咔”一声轻响,电流窜过导线,扩音器外壳微微发热。
他把这套设备藏在了画室通风管道的最深处,并设定了定时循环播放。
这种“广播”会顺着城市的地下管网和某些特殊的频率,传递到全城几个曾经发生过“影户”事件的节点——老宅、殡仪馆,还有图书馆的地下室。
每一声带着痛楚的“我还活着”,都会像钉子一样,死死钉在这个世界的认知底板上,告诉所有人:这才是真货。
当晚,社交媒体上炸开了锅。
几个同城热搜词条莫名其妙地窜了上来。
#镜子里的人不听话#
#你有没有觉得刚才那一跪很想哭#
有人上传了视频,画面晃动得很厉害。
视频里,一个年轻女孩站在洗手间镜子前,她举起左手去拿牙刷,可镜子里的倒影却慢条斯理地举起了右手——镜面泛起水波纹般的畸变,玻璃深处传来指甲刮擦的“吱嘎”声。
女孩吓得尖叫,手机掉在地上,镜头正好对着天花板,录下了一段诡异的对话:
“别怕,我只是在帮你纠正错误。”镜子里的声音竟然和女孩一模一样,只是语气冷静得可怕;声波震得天花板灯罩嗡嗡共振,灰尘簌簌落下。
而在另一段监控录像里,繁华的步行街上,几个正在逛街的路人毫无征兆地扑通跪地。
他们没有受伤,也没有被袭击,而是满脸泪水,对着空无一物的空气哭喊:“对不起……我不该觉得你是假的……对不起……”哭声嘶哑,喉咙里泛着血沫的腥气。
沈夜坐在漆黑的剧本杀店里,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他苍白的脸——蓝光映在瞳孔里,像两簇幽冷的鬼火;他划动屏幕的手指冰凉,指腹按在玻璃屏上,留下细微水汽凝成的雾痕。
这不是什么信徒觉醒。
这是“集体认知”的反噬。
那些曾经怀疑过“沈夜”真实性,或者对那个完美替身产生过一丝向往的人,正在被现实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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