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石滩上的风更烈了,卷起尘土与枯草,打在被网住的尹志平与赵志敬身上,像无数根细针在扎。
灰衣人围成一圈,弯刀拄在地上,刀刃反射的月光冷得刺骨。
就在这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人群后方传来——不是灰衣人那种整齐划一的轻捷,而是带着几分滞涩,像是有人拖着不便的肢体,每一步都踩得乱石“咯吱”作响。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路。拓跋烈左手握着一把铁杖,右臂的袖口空荡荡地垂着,被夜风灌得鼓胀,如同一只无主的幡旗。
他那张原本还算英挺的脸,此刻因恨意而扭曲,他的目光扫过网中的二人,在触及尹志平时,瞳孔骤然缩成针尖,独臂不自觉地握紧了铁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尹道长,赵道长,别来无恙啊。”拓跋烈的声音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没想到吧?你们从断崖跳下来,以为能逃得掉,终究还是落在了我的手里。”
他上前一步,铁杖重重砸在地上,溅起几片碎石。“殷乘风斩我一臂,让我成了废人!今日虽没抓到那缩头乌龟,却抓了你们这两个全真教的道士——也好,先拿你们的命,抵我这只胳膊的债!”
“你这个小人!”赵志敬气得浑身发抖,挣扎着想要从网中站起来,却被身旁的灰衣人按住肩膀,死死压在地上。他脖颈青筋暴起,怒视着拓跋烈,“你用阴谋诡计设陷阱,算什么英雄?迟早会遭天谴!善恶终有报,你等着!”
“天谴?”拓跋烈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突然仰头哈哈大笑,笑声在空旷的乱石滩上回荡,带着说不尽的嘲讽,“赵道长,都这时候了,还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你以为你那点‘善恶有报’的道理,能挡得住我的刀?”
他俯身,独臂撑着膝盖,凑近赵志敬,眼神阴鸷:“我告诉你,这世上哪有什么天谴?只有实力——有能力的人,才能掌控自己的命,才能让别人‘遭谴’!你以为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就能和我斗?不过是自不量力!”
赵志敬还想反驳,却被拓跋烈的眼神逼得说不出话来。那眼神里的狠戾,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冷酷,不是他这种常年在全真教清修的道士能抗衡的。
尹志平始终沉默着。他没有像赵志敬那样破口大骂,反而盯着拓跋烈那张扭曲的脸,心中竟泛起一丝异样的念头——拓跋烈的话,粗鄙,却又直白得可怕。
穿越前的残酷社会,何尝不是如此?所谓的“善恶有报”,往往抵不过实力与权力,有能力的人才会善有善报,他虽不屑拓跋烈的狠毒,却也不得不承认,这番话戳中了某些现实的本质。
就在这时,一阵极轻的马蹄声传来。不同于灰衣人行动时的肃杀,这脚步声带着一种清冷的韵律,每一步都踩在风的间隙里,悄无声息地靠近。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连拓跋烈都收敛了笑意,站直身体,恭敬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尹志平也循着声音看去——晨光下,那匹黑马缓步走来,马背上的圣女依旧蒙着黑纱,黑色腰带将她纤细却挺拔的腰肢勾勒得愈发清晰。
她没有看任何人,目光平视前方,像是这片乱石滩上唯一的孤峰,透着拒人千里的冷冽。
随着黑马走近,尹志平的呼吸骤然一滞。
距离越近,那种诡异的熟悉感就越强烈——她的身形,是那种常年习武之人特有的挺拔,肩背平直,哪怕坐在马背上,也如青松般端正;
她垂眸时的神态,眼睫轻颤的弧度,甚至是握缰绳时手指的姿势,都像极了一个人。
直到圣女走到网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双寒星般的眼睛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尹志平猛地心头一震——是小龙女!
虽然隔着黑纱看不清全貌,可那双眼睛的神韵,那份不食人间烟火的淡漠,甚至连眼底深处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都与记忆中的小龙女一模一样!
尹志平心中反复确认——眼前人绝非小龙女,可那份神韵气质,却像得令人心惊。一样的清冷出尘,一样的眉眼含霜。
当然细看之下二人还是有差距的,圣女的眉宇间多了几分江湖的肃杀,眼底藏着对生命的漠视,连站姿都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高高在上,与小龙女的纯粹淡漠截然不同。
可越是如此,他心中的疑云越重:小龙女本是古墓派传人,常年隐居终南山,不问世事,二者表面上毫无关联,但却给人一种颇有渊源的感觉。
尹志平的目光太过直白,连身旁的赵志敬都察觉到了异样,急忙用胳膊肘狠狠碰了碰他,嘴型无声地骂道:“都什么时候了?还盯着人家看!”
生死关头,赵志敬脑子反倒转得极快——他顺着尹志平的目光望去,再联想方才尹志平的失神,猛地反应过来:这圣女的眉眼神态,竟与终南山的小龙女有七分相似!
可他瞬间又惊出一身冷汗——眼前人可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龙女,是带着百余名死士、出手狠辣的“圣女”,骨子里藏着杀神的冷冽。尹志平这般直勾勾盯着,简直是嫌命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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