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萎林海的深处,光线被扭曲的树冠和弥漫的孢子尘雾彻底吞噬,只剩下永恒的、令人不安的昏暗。空气中那股腐烂草木与奇异腥甜混合的气味更加浓重,几乎凝成实质,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粘稠的毒液。脚下暗红色的苔藓不再仅仅是柔软,而是带着一种贪婪的吸力,仿佛随时要将闯入者拖入无底深渊。
凌天的步伐依旧稳定,但他眉宇间凝聚的疲惫却越来越重。持续高强度的规则感知与微操,如同在刀尖上编织蛛网,对精神力的消耗是毁灭性的。他眼底的暗红光芒不再如之前那般炽盛,反而变得更加内敛、深邃,如同两口即将枯竭却依旧沸腾的岩浆井。
林薇薇的净化力场已经缩小到只能勉强笼罩她和叶清雪周身半米的范围,光晕黯淡得如同风中残烛。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维持力场的双手在微微颤抖。叶清雪的状态稍好,但长时间的精神紧绷和能量匮乏,也让她的眼神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只剩下一种麻木的警惕。
沉默如同附骨之蛆,伴随着他们在这片噩梦般的领域中艰难跋涉。赵铁柱牺牲带来的巨大空洞,并未因时间流逝而愈合,反而在这绝望的旅程中,被反复撕开, silently bleeding。
突然,凌天猛地停下脚步,抬起手。
队伍瞬间静止。
前方,并非实体的障碍,而是一片扭曲的、如同水波般荡漾的“空间”。肉眼看去,那里的树木、藤蔓、苔藓都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重叠和折射,色彩混乱地交织在一起,散发出令人头晕目眩的诡异光晕。更深处,隐约传来低沉的、仿佛无数种语言混杂在一起的、意义不明的呢喃声。
“规则乱流……”叶清雪的声音带着一丝恐惧,“能量读数完全失控,物理常数在那里可能是失效的!强行穿过,我们可能会被撕碎,或者……被传送到未知的地方,甚至是被不同的时空切片同时存在!”
这是比实体畸变体更加可怕的威胁,无形无质,却直指存在的根本。
凌天凝视着那片混乱的区域,他的感知延伸过去,如同泥牛入海,瞬间就被那狂暴的规则乱流搅得粉碎,反馈回来的只有一片令人疯狂的混沌。他甚至能“听”到那些低语,并非通过耳朵,而是直接作用于意识,充满了诱惑与癫狂,试图瓦解他的理智。
“没有绕路的可能。”凌天的声音嘶哑,他感知到这片乱流区域范围极广,如同一条横亘在前的死亡之河,“两侧的能量反应更加狂暴,存在更强的规则断层。”
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这令人作呕的空气,强行压下精神层面的刺痛和翻涌。放弃?不可能。回头?更是死路一条。
唯一的生路,就在这片混乱之中。
他回想着之前拨动能量流开辟通道的感觉,但那是在相对稳定的环境下。眼前的乱流,其混乱和狂暴程度高了何止百倍。
怎么办?
强行稳定?以他现在的力量,无异于螳臂当车。
顺应流势?那会被瞬间卷走,生死难料。
寻找节点?这片乱流如同沸腾的粥,根本无规律可循。
一个个方案在脑中闪过,又被迅速否定。精神力在飞速消耗,冷汗从他额角滑落。
就在这时,那些混乱的低语中,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旋律”,如同溺水者抓住的稻草,突兀地钻入了他的感知!
那旋律并非声音,而是一种规则的“振动频率”,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与引导的意味,与“百灵鸟”信号中那股秩序共鸣隐隐呼应!它并非要平息乱流,而是在这狂暴的混沌中,标识出了一条极其狭窄、极其短暂、如同走钢丝般危险的“安全路径”!
这路径并非固定不变,而是随着乱流的涌动而不断扭曲、变形,需要以极高的精准度和反应速度,时刻调整自身的位置和能量频率,才能勉强贴合!
机会!也是巨大的挑战!
凌天猛地睁开眼,眼底暗红光芒前所未有的凝聚!
“跟紧我!一步都不能错!”他低吼一声,不再犹豫,率先踏入了那片光怪陆离的规则乱流!
踏入的瞬间,天旋地转!
空间失去了意义,上下左右彻底混乱,时间流速也变得诡异不定。无数扭曲的、充满恶意的幻象冲击着他们的视觉和意识,耳边的低语变成了尖锐的嚎叫!林薇薇的净化力场如同肥皂泡般瞬间破碎,她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几乎软倒在地。叶清雪也感觉大脑如同被无数根针扎刺,视线模糊。
唯有凌天,凭借着对那一丝引导旋律的绝对专注和对自身裁决之力的精密操控,强行稳定住身形和精神!他周身的暗红光芒不再外放,而是紧紧贴在皮肤表面,频率以一种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跟随着那不断变化的“安全路径”疯狂调整!
他如同一个在惊涛骇浪中操控独木舟的绝顶高手,每一个微小的动作,每一次能量的细微波动,都关乎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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