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夜空中的孤月,忽然想起林晚昭端来那碗粥时,眼中毫不掩饰的担忧与关怀。那碗粥的温热,似乎还残留在胃里,也悄然熨帖了心底某个冰冷的角落。
在这条布满荆棘与迷雾的路上,能有这样一份纯粹的关心相伴,或许,也是一种幸运。
只是,前路凶险未卜,他必须更加谨慎,不能将她置于可能的危险之中。
翌日,一切如常。顾昭之依旧早起处理公务,接见无锡地方官员,询问漕运、民生。林晚昭则带着小桃,在驿馆附近转了转,买了些无锡特产酱排骨和油面筋,心里却一直记挂着顾昭之和昨日那桩突如其来的旧案。
她注意到,顾昭之的神色比平日更加沉静,甚至可以说有些冷峻,但举止言谈依旧从容不迫,只有在无人注意的间隙,那微微蹙起的眉头和眼底深处偶尔掠过的寒光,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墨砚似乎更忙了,时常不见人影。
午膳时,顾昭之难得地主动提及:“旧仆顾安之事,墨砚正在核实。事情复杂,牵连旧事,你不必过多思虑,一切有本侯处置。”
林晚昭连忙点头:“是,属下明白。侯爷……您也要多注意休息。” 她看得出来,他昨夜定然没有睡好。
“嗯。”顾昭之应了一声,夹起一块她带回来的酱排骨尝了尝,“无锡的酱排骨,甜咸适中,酥烂入味,果然名不虚传。”
见他还有心思品评美食,林晚昭心里稍安,也笑道:“是啊,这油面筋塞肉也好吃,吸饱了汤汁,比肉还香呢。” 她决定不再多问,只是默默地,在饮食上更花些心思,做些清淡可口、易于消化的菜肴点心。
下午,顾昭之带着墨砚外出,似是去视察无锡附近的漕运仓场。林晚昭留在驿馆,一边整理沿途的见闻和食谱笔记,一边有些心神不宁。
傍晚时分,顾昭之回来了,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林晚昭让小桃端上早已备好的冰糖炖梨(润肺)和几样清爽小菜。顾昭之没有多言,安静地用了一些。
膳后,林晚昭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将今日在街上买的一小包惠山油酥放在了他书房的桌上。“侯爷,这是无锡有名的惠山油酥,您尝尝看?据说喝茶时配着最好。”
顾昭之看了看那包得整齐的点心,又看了看她有些忐忑却坚持的眼神,心中微软,道:“好,有心了。”
接下来的两日,顾昭之在无锡的公务按部就班地进行。暗地里,墨砚派出的信鸽早已飞向京城,对顾安的暗访也在悄然进行。林晚昭则尽量让自己忙碌起来,研究无锡本地的菜肴,甚至还试着用太湖白鱼做了道清蒸白鱼,鲜嫩无比,得到顾昭之难得的赞许。
她发现,顾昭之似乎将她隔绝在了那桩旧案之外,除了那日简单的交代,再未与她谈论。她理解他的用意,是不想她卷入危险或徒增烦恼。但她心里却无法真的放下。她能做的,便是更加细致地留意他的饮食起居,在他偶尔流露出疲惫或沉郁时,递上一杯热茶,或是一碟他可能喜欢的点心。
这种无声的陪伴与关怀,像涓涓细流,或许不能化解滔天巨浪,却能在寒冷的夜里,带来一丝真实的暖意。
两日后,无锡公务暂毕。按照调整后的计划,他们将前往常州。临行前,顾昭之去看了顾安一次。顾安的气色好了许多,换了干净衣裳,也吃了药,见到顾昭之又要下跪,被扶住了。
“顾安,你且在此安心休养。本侯已派人核查你所说之事。若你所言属实,本侯自会还你清白,亦会查明当年真相。”顾昭之语气平静,却带着重若千钧的承诺。
顾安老泪纵横,连连叩首:“谢侯爷!谢侯爷!老奴……老奴就是立刻死了,也瞑目了!”
“你好生活着,等着那一天。”顾昭之说完,留下足够顾安生活一段时日的银钱,又安排了可靠人继续照顾看守,便离开了小院。
马车驶离无锡,向着常州方向行去。林晚昭回头望了望渐渐远去的太湖与无锡城,心中明白,有些事已经悄然改变。平静的南巡之旅下,暗流已然涌动。
顾昭之靠坐在车厢内,闭目养神。他的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枚双鲤荷包。荷包上的锦鲤依旧鲜活,仿佛在提醒他,除了沉重的责任与过往的阴霾,前路上,亦有值得期待与守护的美好。
旧案启尘封,侯爷暗查访。真相的探寻之路已然开启,而他们的江南之行,也在不知不觉中,卷入了一场跨越十年的风雨之中。前路漫漫,唯愿初心不改,真相终能大白于天下。
常州,就在前方。而更远的扬州,或许藏着更关键的线索。
车轮滚滚,载着心事各异却目标渐趋一致的旅人,继续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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