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咸阳被一层暖烘烘的风裹着,御书房外的老槐树已缀满翠绿的叶子,蝉鸣 “知了知了” 地绕着飞檐转,却没驱散殿内一丝凝重。始皇坐在盘龙纹的龙椅上,手指捏着秦风从江州送来的奏报,泛白的地方几乎要被捏破,奏报里写着南方梯田春耕顺利,可附页里的小字却扎眼:“南郡粮商囤货余波未平,北方贵族联名递折,求限新田推广,恐损旧粮利。”
案上还摊着李斯刚递上的折子,红笔圈出的 “北方士族粮仓积粮逾百万石,新田若增,粮价必跌,恐生乱” 几个字,像根刺扎在始皇心里。他把奏报往案上一摔,青铜镇纸 “咚” 地撞在竹简堆上,溅出的墨汁在麻纸上晕开一小片黑:“一群短视之辈!南方百姓刚盼到能吃饱,他们就盯着自家粮仓!可硬压下去,又怕他们联合起来断边防粮草,真是两难!”
内侍站在殿角,手里的拂尘都不敢晃,小声禀报:“陛下,蒙家、王家、冯家的老爵爷,今早就在宫门外候着,递了三次折子,说‘为士族留活路,为大秦稳根基’,听着像是要闹。”
“闹?他们倒会拿‘稳根基’当幌子!” 始皇气得站起身,在殿里踱了两步,龙袍的下摆扫过案脚,带倒了一个装墨的瓷瓶,墨汁洒在地上,黑了一片青砖。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内侍清亮的通报:“陛下,江州郡守秦风,奉召觐见!”
始皇猛地停下脚步,眼里瞬间亮了,上次江州梯田高产遇阻,秦风总能想出实在法子;这次粮价与贵族的难题,说不定他真有主意。“快让他进来!”
秦风踏进御书房时,身上还带着旅途的风尘,布袍的袖口沾了些路上的黄土,鞋边还沾着些草屑,显然是连夜从江州赶来的。他手里捧着一卷用麻绳捆好的竹简,另一只手小心地护着一张卷起来的麻纸,走到殿中躬身行礼:“臣秦风,叩见陛下!江州粮价已平,春耕无误,特来复命;顺带将臣琢磨的‘平抑粮价、解贵族阻力’之法,呈给陛下。”
“快把东西呈上来!” 始皇往前探了探身,目光紧紧盯着秦风手里的麻纸,“你先说说,那些贵族闹着要限农法,你有啥法子既能保南方梯田,又能让他们不添乱?”
秦风直起身,上前两步,把麻纸在案上慢慢展开,纸上用两种炭笔描了两条曲线:黑炭笔标的是 “粮价波动”,曲线上的小圆圈旁写着 “秋收:1.5 钱 / 斗”“囤货期:5 钱 / 斗”“灾年:8 钱 / 斗”;红炭笔标的是 “国库购粮 / 抛粮”,在黑曲线低的地方画了 “购” 字,高的地方画了 “抛” 字,旁边还注着 “每县增仓 3 座,存粮 5 万石”。
他指着曲线,语速平稳却字字清晰:“陛下,贵族怕的不是新田,是‘粮多价跌,自家粮仓亏’。咱们不用‘限新田’这种硬招,改用‘以储代限’,国库在南北各郡增建粮仓,粮价低的时候,比如秋收后新粮下来,百姓卖粮难,粮价跌到 1.5 钱 / 斗,咱们就按 2 钱 / 斗收,存进粮仓,不让粮价跌太狠,贵族的旧粮也能按这个价卖,不亏;粮价高的时候,比如有人囤货抬到 5 钱,咱们就按 3 钱 / 斗抛粮,平抑价格,百姓买得起,贵族也没法趁机抬价。这样一来,农法能接着推,粮价稳了,国库还能存粮应对灾年和军需,一举三得。”
“以储代限……” 始皇的手指顺着黑曲线划到 “秋收” 的圆圈,又点了点红曲线的 “购” 字,“你是说,用国库的粮仓当‘缓冲垫’,不是堵新田,是调供需?”
“正是!” 秦风从竹简里抽出一张泛黄的纸,是江州去年的粮价记录,上面用朱砂记着每日的价格,“陛下您看,去年江州秋收后,新稻下来,粮价跌到 1.5 钱 / 斗,有百姓扛着粮去市集,等了一天都没人买,最后只能半价卖给粮商;要是当时国库能收 1 万石,百姓能多赚 5000 钱,今年粮商囤货时,咱们再把这 1 万石抛出去,粮价也涨不到 5 钱。这法子不是臣瞎想的,是借鉴了《管子?轻重甲》里的‘轻重之术’——‘谷贱则以币予食,布帛贱则以币予衣,视物之轻重而御之以准’,就是顺着供需调,不硬来,贵族、百姓、朝廷都能接受。”
站在旁边的李斯脸色沉得像殿角的青铜灯,他往前一步,袍角扫过案边的墨瓶,却没在意,躬身道:“陛下,秦风这法子听着周全,可现实是国库没钱!北方匈奴在阴山异动,需增兵 5 万,添粮 10 万石,银钱得耗 8 万两;现在再增建粮仓、购粮,最少还得 5 万两,国库哪有这么多闲钱?而且贵族的粮仓本就遍布各郡,咱们再建,不是明着跟他们抢利?他们只会闹得更凶!”
秦风早料到李斯会拿 “钱” 和 “贵族” 说事,他指着麻纸右下角 “贵族参与” 的小字,语气里带着从容:“李丞相担心的,臣早有准备。咱们让贵族参与粮仓经营,各地新增的粮仓,不用朝廷派人管,让贵族派自家管事来管,国库按每石粮每年给 2 文钱的管理费;粮食储存时难免有损耗,按 5% 的比例补偿,从国库拨钱。贵族不用担‘粮价跌’的风险,还能赚管理费,自家的旧粮仓也能用来存国库的粮,不用空着耗修缮费,他们还会反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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