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的深秋总带着股浸骨的凉,夜幕一落,风就裹着渭水的湿气往宫里钻,吹得宫墙上的 “秦” 字旗猎猎作响。今晚的咸阳宫却格外热闹 —— 为了庆祝关中秋收增产,始皇特意下令点亮所有宫灯,红绸灯罩映着烛火,把丹陛、回廊都染成了暖红色,连空气中都飘着新麦酿成的酒香味。
秦风跟着扶苏走在回廊上,手里捧着刚誊抄好的《关中农桑总结》,竹简上还带着墨香。刚从秋收庆典上下来,老周头还拉着他的手说 “明年要多种两亩麦”,蒙恬则在旁边拍着胸脯,说要派更多兵守粮道,让流民安心。可秦风心里总有点发沉 —— 自从李斯伏法后,韩、魏旧贵族就没了动静,这安静得反常,反而让人不安。
“秦兄,在想什么?” 扶苏注意到他的走神,笑着递过一杯温热的米酒,“今晚该高兴才是,关中亩产比去年多三成,流民也都安了家,父皇都夸你是‘大秦民生第一人’呢。”
秦风接过酒杯,刚要说话,突然 “噗” 的一声,不远处的两盏宫灯灭了。不是风刮的,灭得猝不及防,连点火星都没剩,黑暗像块补丁,突然贴在暖红的宫灯群里,格外扎眼。
“怎么回事?” 蒙恬的声音从回廊那头传来,他刚跟几个武将喝完酒,手里还攥着酒壶,见宫灯灭了,脸色瞬间沉下来,“谁他妈敢在宫里搞鬼?”
负责宫灯的小吏王福赶紧跑过来,手里还拿着灯捻,脸色发白:“蒙将军,是…… 是灯油的问题!刚换的灯油,不知道怎么就灭了!” 他蹲下身,打开灭了的宫灯底座,一股刺鼻的异味飘出来,不是正常灯油的桐油香,反而带着点涩味。
秦风走过去,手指沾了点灯油,放在鼻尖闻了闻 —— 是桐油里掺了硝石!硝石遇热会吸热,能让灯芯瞬间冷却,所以灯才灭得这么快。这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换了灯油!
“王福,今晚的灯油是谁换的?” 秦风的语气沉了下来,指尖的灯油还带着凉意,“仔细想,有没有陌生人靠近宫灯架?”
王福的手开始抖,嘴唇哆嗦着:“是…… 是杂役们换的,可刚才我看见个穿灰衣的人,在西角门那边晃,还盯着宫灯看,我问他是谁,他就跑了……” 他顿了顿,突然想起什么,声音更慌,“对了!他腰间挂着个木牌,上面刻着个鸟的图案,黑糊糊的,看不清细节!”
“玄鸟纹!” 秦风心里 “咯噔” 一下,韩旧贵族的族徽就是玄鸟!之前在陈留查旧贵族时,他见过类似的木牌,刻的就是玄鸟,只是当时没在意。他赶紧走到灭了的宫灯旁,仔细看灯罩 —— 红绸灯罩的内侧,竟有个淡淡的刻痕,不凑近看根本发现不了,正是缩小版的玄鸟纹!
“他娘的!韩旧贵族还敢来宫里撒野!” 蒙恬把酒壶往地上一摔,酒洒了一地,“我现在就带兵搜,把那个灰衣人抓出来,扒了他的皮!”
“别冲动。” 扶苏拉住他,眼神里满是沉稳,“宫里人多,现在搜会打草惊蛇。而且对方敢在宫里动手脚,肯定不止一个人,说不定还有内应。” 他转向秦风,“你怎么看?这宫灯灭了,还刻了玄鸟纹,到底是警告,还是有别的目的?”
秦风摸着灯罩上的刻痕,突然想起《墨子?备城门》里的 “警戒信号” 篇,里面写着 “敌若来犯,可设暗号:灭灯为警,刻纹为记,示其方位”。他心里一凛:“这不是简单的挑衅,是信号!对方在标记宫灯的位置,可能是在勘察地形,为后续的动作做准备 —— 比如在某个重要场合,用灭灯来制造混乱,或者根据标记的位置动手。”
正说着,又有三盏宫灯灭了,这次是在靠近始皇寝殿的方向,黑暗连成一片,像条黑色的蛇,朝着寝殿的方向延伸。负责巡逻的禁军赶紧跑过来,举着火把,把灭灯的区域围了起来,火光映在禁军的铠甲上,泛着冷光,刚才的喜庆氛围瞬间没了踪影。
“陛下那边怎么样?” 扶苏赶紧问禁军统领,语气里带着担忧。
“太子放心,陛下寝殿外加了两倍禁军,没异常。” 统领躬身回答,“只是刚才有个小太监说,看见个灰衣人往藏书阁方向跑了,我们追过去,没找到人,只在地上发现了这个。” 他递过来一块碎木片,上面刻着半截玄鸟纹,跟宫灯罩上的一模一样。
秦风接过木片,指尖划过刻痕 —— 刀法粗糙,像是临时刻的,说明对方很匆忙,可能是被巡逻的禁军惊到了。但能在宫里自由移动,还能换灯油、刻标记,肯定有内应,说不定是之前李斯的余党,还藏在宫里没被查出来。
“王福,你再想想,换灯油的杂役里,有没有面生的?或者最近突然来的?” 秦风追问,王福是老宫吏了,宫里的人他都熟。
王福皱着眉想了半天,突然一拍大腿:“有!昨天来了三个杂役,说是从栎阳调过来的,负责西角门的宫灯,我看他们眼神不对劲,问他们话,也支支吾吾的!刚才灭灯的,就是西角门那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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