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别墅的生态鱼缸室,像一枚凝固在时光里的蓝眼泪。三层楼高的弧形玻璃幕墙后,人造珊瑚礁在精密调控的幽蓝波光中舒展,价值连城的珍稀鱼群曳着霓虹般的鳞片巡游——血红龙拖着帝王绸缎般的尾鳍,24K黄金达摩通体泛着熔金般的光泽,紫艳红龙魟的蝶翼状腹鳍如幽灵般无声滑翔。恒定的水流低吟曾是颜清璃幼年时唯一的慰藉,如今,却被蛮横的喧哗彻底撕裂。
“妈,您快看那条!啧啧,这鳞片,纯金打的也没这么亮吧?”楚钰猩红的指甲“啪”地一声重重拍在冰冷的玻璃上,尖锐的声响惊得一条白金幽灵火箭猛地窜向礁石阴影,撞得水波荡漾。“还有那条红的!瞧那尾巴,多气派!炖汤肯定鲜掉眉毛!”
楚母浑浊的目光厌弃地扫过瑰丽鱼群,干瘪的嘴唇翕动,吐出刻薄:“花里胡哨,中看不中吃。这么大的缸,光一天的电费就够养一村子人!颜家那对短命鬼,活着糟蹋钱,死了还留这破玩意儿碍眼。”
楚昊然正抄着手,冷眼旁观几个保镖笨拙地拖拽着沉重的定制渔网在水中搅动。听到母亲的话,他脸上立刻堆起谄媚的笑,精英皮囊下的奴性毕露:“妈说得太对了!这都是些华而不实的废物!死物罢了,哪比得上让妈您开心重要?前几天你们受惊了,今天儿子就让他们捞几条最肥最贵的,现杀现煮,给爸妈和妹妹们压压惊尝尝鲜,补补身子!”他转向保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耳朵聋了?那条血红龙!还有旁边金疙瘩似的黄金达摩!都给我捞出来!动作麻利点!别让老夫人等!”
沉重的渔网粗暴地撕碎了水下的静谧世界。血红龙受惊,艳丽的鳞片在坚韧的网绳上刮擦,碎金般的光屑无声飘散在浑浊的水流中。保镖笨拙地拖拽,昂贵的鱼种在狭小的网兜里疯狂扭动、拍打,溅起冰冷的水花浇湿了昂贵的地毯。
“废物!轻点!手比脚还笨!”楚昊然烦躁地一脚踹在离他最近的保镖腿上,昂贵的皮鞋在湿漉漉的地面留下清晰的泥印,“刮掉一片鳞,把你全家卖了都赔不起!”他嫌恶地退后两步,确保飞溅的水珠不会弄脏自己的定制西裤,厉声催促,“快!装水箱!送去厨房!告诉老张,按最高规格处理,用最好的料,我要老爷夫人和小姐们吃得舒心!”
------
地下安全屋。
绝对的黑暗与死寂,铅锇合金的墙壁吞噬着一切。钨钛项圈冰冷的棱角深陷颈间皮肉,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牵扯着未愈的勒痕,带来窒息般的钝痛。颜清璃蜷缩在墙角冰冷的阴影里,像一尊被遗忘在墓穴深处的石像。
嗡——!
项圈深处,喉骨下方那块微小的金属凸起,毫无征兆地爆发出一次极其尖锐、如同冰锥穿刺神经的高频震颤!
“呃…”她身体猛地一弓,牙关紧咬才咽下痛呼。视网膜应激程序瞬间被激发到极限,视野边缘炸开一片幽蓝刺目的蜂巢状几何光纹。光纹的缝隙间,无数扭曲变形的鱼影疯狂闪现、挣扎!鳃盖徒劳开合的窒息感,鱼尾绝望拍打玻璃的闷响,水流被蛮力搅动的浑浊声浪……如同实质的潮水,穿透层层铅锇合金的厚重壁垒,狠狠拍打着她的意识核心。
鱼缸!他们在动我的鱼!
------
鱼缸室外的奢华厨房。
“刺啦——!”
滚烫的热油浇淋声混合着蛋白质焦化的浓烈异香骤然炸开。巨大的猛火灶上,一口锃亮的不锈钢桶翻滚着浑浊的汤水。曾经华美如艺术品般的血红龙已被开膛破肚,引以为傲的帝王尾鳍被随意斩下丢弃在血水桶里,雪白的鱼肉在翻滚的沸汤中迅速卷曲变熟。
楚钰捏着鼻子,用手在面前夸张地扇风,尖声道:“哥!这腥气冲天了!快加点料酒压压!受不了!”
楚昊然抄着手站在几步开外,闻言立刻对满头大汗的厨师老张呵斥:“耳朵呢?没听见小姐嫌腥?去酒窖里拿瓶二十年的茅台!整瓶给我倒进去!去腥提鲜!”金黄色的昂贵液体被毫不吝惜地倾倒入翻滚的汤锅,浓烈霸道的酒气瞬间升腾,试图压过那原始的腥臊。
楚母看着巨大的操作台,浑浊的眼睛挑剔地盯着锅里翻滚的白色鱼肉,枯爪般的手敲了敲轮椅扶手:“昊然。”
“妈,您说!”楚昊然立刻弯腰凑近,脸上是十足十的关切。
“这金疙瘩似的鱼,”她抬了抬下巴,指向旁边处理台上一条体型稍小、通体金黄、鱼鳃还在微弱翕动的黄金达摩,“看着肉就紧,肯定柴。给我片薄点,涮着吃。老了,嚼不动厚东西。”
“听见没?片鱼片!要薄!越薄越好!蝉翼透光那种!”楚昊然直起身,声音严厉地对厨师吼道,仿佛在发布一项重大战略指令,“老夫人吃不动厚的!片厚了唯你是问!”厨师老张手一抖,锋利的刀刃在璀璨如金的鱼鳞上艰难滑动,额角的汗滴进血水里。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