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作出一副痛心疾首又义薄云天的样子:“不管怎么说,咱们也算是相识一场,买卖不成仁义在。我王汉彰这个人,最重朋友义气!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就这么被冤杀了?所以,我立刻动用了我所有的人脉关系,四处奔走,求爷爷告奶奶,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位真正能说得上话的‘大人物’!”
他停顿了一下,观察着马乐马拉斯的反应,后者正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他,里面有一丝微弱的、对“生”的渴望,但更多的是听天由命的麻木。
“这位大人物,在天津卫可以说是手眼通天,但是……他的胃口也不小。”王汉彰叹了口气,仿佛极为难,“为了能让他点头,出面把你从鬼门关里硬生生拉回来,我可是给他送上了一份……重礼。”他伸出右手食指,在空中用力地点了点,“一份你绝对想象不到的重礼!”
他俯下身,凑近马乐马拉斯的耳边,用一种近乎耳语、却又清晰无比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十万!美金!”
这个数字,如同一声惊雷,在马乐马拉斯的脑海里轰然炸响!他的瞳孔瞬间收缩成了针尖大小,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变得如同僵尸般惨白。
十万美金!这正是他之前趁火打劫,给王汉彰那座他觊觎已久的电影院的报价!一个他自以为能压垮对方、顺利吞并产业的数字!此刻,这个数字却以这种形式,如同回旋镖般狠狠击中了他自己!
巨大的讽刺和绝望感攫住了他,让他几乎窒息。马乐马拉斯知道,是自己的贪婪和狂妄酿成的苦果,最终只能由自己毫无选择地咽下去!他甚至能感觉到那苦涩的汁液正从喉咙一路灼烧到胃底。
“当然!”王汉彰直起身,话锋陡然一转,打断了马乐马拉斯的思绪。只见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混合着“义气”和“精明”的复杂笑容,开口说:“生命是无价的!不能用肮脏的金钱来衡量!作为朋友,看到你能够捡回一条命,我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这比什么都重要!”
他摊了摊手,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不过呢,我们中国还有一句老话,叫‘亲兄弟,明算账。’为了救你,我送出去的这笔‘买命钱’,其中有很大一部分,也是我临时找朋友周转,甚至抵押了部分产业才凑出来的。所以,于情于理,这笔钱,最终都应该由你来承担。这,非常合理吧?马乐马拉斯先生?”
马乐马拉斯不是傻子,他完全听懂了。这就是赤裸裸的敲诈,但他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他的嘴唇哆嗦着,试图说点什么。他在天津卫靠着毒品攫取的巨额财富,大部分早已通过汇丰银行的渠道,秘密转移到了瑞士或者希腊。留在天津的,除了那座电影院和一些不动产,现金确实所剩无几。
他结结巴巴,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混杂着汉语艰难地说道:“是……是的……王先生……这,很合理……非常……合理!但是……但是……我现在的处境您也看到了……我……我一时之间,实在……实在拿不出那么多现金……十万美元……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王汉彰用一个斩钉截铁的手势打断了。
“这一点,”王汉彰脸上露出了一个“一切尽在掌握”的微笑,仿佛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一说,“我早就替你想好了!请原谅,事急从权,为了尽快想办法救你,我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就派人……呃,‘查看’了一下你的办公室。”
他走到茶几旁,拿起那份牛皮纸文件,在手里掂了掂,目光重新落在马乐马拉斯惨白的脸上。
“很幸运,我们在你的办公室里,找到了‘真光电影院’的房契和相关地契。”他的语气变得轻快起来,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你看,事情不就简单多了吗?这样吧,我们签署一份正式的转让协议。你自愿将‘真光电影院’及其名下所有地产、设备、库存,全部转让给我,用以抵偿我为你垫付的这十万美金‘救命钱’。这样一来,我们之间就两清了,你也不再有负担,可以……安心地准备回国了。”
说着,他朝许家爵使了个眼色。
许家爵立刻会意,将刚才放在茶几上的那份文件拿起来,走到浴池边,“啪”地一声,将它拍放在了浴池光滑的大理石边缘上。那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响亮。
王汉彰抬起手腕,看了看上面那块精致的欧米茄手表,语气轻松地说道:“现在是下午的三点五十分。如果我们动作快一点,完全可以在下午五点,英租界公证处下班之前,办好所有的过户手续。时间,刚刚好。”
他微笑着,对着浴池里那个精神肉体皆赤裸、如同待宰亲羊般的马乐马拉斯,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最终决断:“马乐马拉斯先生,请签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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