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自尽”那两个字,传入赵景曜耳中的时候,他脸上的得意和快意,瞬间凝固了。
他愣愣地看着眼前那名回话的死士,仿佛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
“你……你说什么?”
赵景曜的声音有些发飘,他下意识地追问了一句。
那名死士的头垂得更低了,声音里带着一丝惶恐和不安:“主子,山下镇子里,所有的茶馆、酒楼,都在传……说泰昌瑞王府,已经昭告天下,说您……说您不堪被俘之辱,已经……壮烈殉国了。”
“还说……瑞王朱平安,敬佩您的气节,已经将您的‘尸身’,予以厚葬。”
“荒谬!”
赵景曜猛地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太猛,牵动了额头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但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和愤怒,像是潮水一般,瞬间淹没了他。
“我明明还活着!活得好好的!他凭什么说我死了?!”
他对着那名死士,歇斯底里地咆哮道,“这是朱平安的阴谋!是他的离间计!他想败坏我的名声!他想让我,无法回到鸿煊!”
为首的黑衣死士立刻单膝跪地,沉声说道:“主子息怒!这必然是瑞王的诡计!我们不必理会,只要我们尽快赶回上京,当您活生生地出现在陛下面前时,所有的谣言,都将不攻自破!”
“对!对!”
赵景曜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连连点头。
“你说得对!只要我回到父皇面前,朱平安的计谋,就破了!”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那颗疯狂跳动的心,却怎么也无法平复。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始终萦绕着一股,浓浓的不安。
朱平安……那个男人,真的会用这么简单的计策吗?
“走!我们立刻出发!去最近的城池,抢马!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上京!”赵景曜当机立断,下达了命令。
他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了。
这个地方,离泰昌太近,离那个魔王,太近了。
……
两天后。
鸿煊北部重镇,云州城。
赵景曜带着剩下的七名死士,风尘仆仆地,抵达了这里。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他们换上了普通的平民衣服,脸上也做了伪装,看起来,就像是一支普通的商队护卫。
一进城,赵景曜就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整个云州城,都笼罩在一种,悲伤而又压抑的氛围之中。
街道两旁的商铺和民居,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白幡。
街上的行人,也都手臂上,缠着白布,一个个神情肃穆,面带哀戚。
“这是……怎么回事?”赵景曜拦住一个路人,皱着眉问道,“城里,是哪位大人物,过世了吗?”
那路人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奇怪的怜悯和悲伤。
“小兄弟,你……是外地来的吧?”
“是又如何?”
“唉,”那路人叹了口气,“你难道没听说吗?我们鸿煊,出大事了。”
“大皇子殿下,被昭明贼子和三皇子那个叛徒,给害死了!”
“现在……就连三皇子殿下,也在泰昌,为了保全我鸿煊的国体,自尽殉国了!”
路人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们云州城的百姓,都是感念两位殿下的忠烈,自发为他们,戴孝啊!”
赵景曜呆住了。
他看着满城的白幡,看着周围那些,为他“哭丧”的百姓,只觉得,一股凉气,从尾椎骨,直冲脑门。
事情,好像,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他深吸一口气,带着手下,快步走进了一家,城里最大的酒楼。
酒楼里,同样,挂着白幡。
说书先生,没有说那些才子佳人的风流韵事,而是在用一种,悲愤交加的语气,讲述着“两位皇子”的“英雄事迹”。
“……要说咱们这位三殿下,那也是条响当当的汉子!以前啊,咱们都错怪他了,以为他懦弱无能。现在才知道,那叫隐忍!那叫大智若愚!”
“他被擒到泰昌,那瑞王朱平安,用尽各种手段,威逼利诱,想让他,投降,想让他,出卖我们鸿煊的机密!”
“可咱们三殿下呢?宁死不屈!”
说书先生一拍醒木,声泪俱下。
“就在三日前!三殿下他,留下一封血书,痛斥瑞王无耻,然后,一头撞死在了,大殿的柱子上!”
“血溅五步!何其壮哉!”
“啪啪啪!”
酒楼里,响起了一片掌声,和叫好声。
“好!三殿下是好样的!”
“这才是我们鸿煊的皇子!宁死不站着生!”
“瑞王朱平安!我操你祖宗!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对!发兵!踏平泰昌!”
整个酒楼,群情激奋,一个个食客,都红着眼睛,拍着桌子,嘶吼着要报仇。
赵景曜,就坐在这片“群情激奋”的中央。
他呆呆地听着,看着,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荒诞的梦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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