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联系了市立医院的专家。”宴晚摸出手机打开日历,“下周三上午十点的号,我会陪母亲去。”
“那套银杏裙的样衣......”
“我卖给了巴黎时装周的买手。”宴晚低头看了眼手表,“赵晨,剩下的箱子麻烦你先搬上车。”
赵晨应了声,扛起最大的纸箱往车上走。
沈时烬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抓住宴晚的胳膊,指腹几乎要掐进她的皮肤:“你不能这样对我。
三年来我......“
“三年来你给过我什么?”宴晚猛地抽回手,声音终于有了波动,“是每次晚归时的冷脸,是把我设计的项链送给别人时的‘她戴更好看’,还是翻我抽屉找昭昭遗物时的‘你果然和她不一样’?”
风卷着银杏叶从两人中间吹过。
沈时烬望着她发红的眼尾,突然想起昨夜在她工作室看到的那张银杏裙草图——裙角的针脚标注是“为母亲病房外的银杏林而作”,而他当时满脑子都是昭昭住院时窗外的那片林子。
“我......”
“沈总。”宴晚弯腰提起行李箱,拉杆在地面撞出清脆的响,“有些事,不是说对不起就能翻篇的。”
她说完便转身走向赵晨的车。
沈时烬望着她的背影,突然想起三年前第一次见她时,她也是这样垂着眼睛,把“好”字说得轻得像叹息。
那时他觉得这声音像昭昭,现在才明白,这世上根本没有第二个昭昭,只有一个会在深夜给母亲煎药、会在设计稿上偷偷标注灵感来源、会在被羞辱时咬着嘴唇不掉眼泪的宴晚。
“等等。”他追上去,却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停住。
宴晚没有回头,只是抬手把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
路灯的光落在她耳尖,那里有颗很小的红痣——他从前总以为那是昭昭的,后来才知道,昭昭的痣长在右边,而宴晚的,在左边。
“明天下午三点,市立医院。”她的声音飘过来,带着风的凉意,“如果你想来解释......”
沈时烬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他望着她坐进副驾驶,看着车子碾过满地银杏叶驶远,直到尾灯消失在街角,才摸出手机打开相册。
里面存着他偷偷拍的宴晚——在工作室画设计稿时咬着铅笔的样子,给母亲削苹果时垂着眼睛的样子,还有昨夜在银杏树下哭完后,对着影子笑的样子。
他划到最后一张照片,那是今早六点,他蹲在她旧居楼下拍的。
照片里她的窗户亮着灯,剪影在窗帘后晃动,像是在收拾什么。
那时他犹豫着没上去,现在却恨不得抽自己——如果他当时敲门,是不是就能看到她整理相册时的模样?
是不是就能在她摸那张旧照片时,说一句“对不起,我早就该看清是你”?
手机在掌心震动,是韩晴发来的消息:“怎么样?
她是不是更讨厌你了?“
沈时烬盯着屏幕,突然想起三天前韩晴拿给他看的“昭昭的日记”——那上面写着“晚晚总说我像小太阳,可她不知道,她才是我最想成为的光”。
当时他以为这是昭昭在怀念替身,现在才惊觉,那可能是昭昭在说她的亲姐姐。
银杏叶还在落。
沈时烬弯腰捡起一片,叶面上还沾着宴晚刚才摸过的温度。
他把叶子贴在胸口,那里有颗跳得快要裂开的心脏——他突然明白,这三年来他弄丢的,从来不是什么白月光的影子,而是一颗原本可以好好爱他的,鲜活的心。
远处传来汽车鸣笛声。
沈时烬抬头,看见前方路口的红绿灯转成了绿色。
他把叶子收进西装内袋,快步走向自己的车。
后视镜里,新居的楼牌在月光下泛着白光,像块等待被重新书写的白板。
他踩下油门的瞬间,手机弹出新消息——是宴晚的对话框,三天前的“忙”字还在,现在多了一行新的:“明天下午三点,市立医院。
我等你。“
沈时烬的手指悬在屏幕上,半天没敢点进去。
他怕这是梦,怕一触碰就会碎。
直到车子拐过街角,他才轻轻按下语音键,对着麦克风说:“我马上到。”
夜风灌进车窗,把他的话揉碎在风里。
而在两公里外的新公寓里,宴晚正站在落地窗前,望着楼下那片被车灯照亮的银杏林。
她摸出手机,删掉刚编辑好的“别来了”,重新输入:“我已经原谅你了。”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月光正好漫过她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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