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的银杏叶还沾着露水,宴晚蹲在床底抽出行李箱时,膝盖磕到了木柜边缘。
她揉着发疼的腿起身,箱盖掀开的瞬间,一本旧相册从最底层滑出来,牛皮纸封皮上落着薄灰。
那是她三年前搬进来时,唯一没舍得锁进保险柜的东西。
指尖拂过相册边角翘起的纸页,她忽然想起昨夜整理药箱时,母亲的降压药瓶滚出来,标签上的字迹还是她刚搬来那天写的——那时她总怕沈时烬发现母亲的病情,连药瓶都要藏在最隐蔽的抽屉。
如今药瓶就光明正正摆在床头柜,像在嘲笑她曾经的战战兢兢。
相册翻到第三页时,一张泛黄的照片飘了出来。
照片里的女孩穿着洗得发白的米色针织衫,站在盛霆集团顶楼的玻璃幕墙前,手指无意识绞着衣角。
她身后的男人侧过半边脸,西装袖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沈时烬的模样,也是他第一次把“替身”两个字砸在她脸上的夜晚。
“宴小姐。”照片里的沈时烬声音还在耳边,“我要你住在顶楼公寓,穿她的衣服,用她的香水,每天十点前必须回家。”当时她盯着他办公桌上的相框,里面是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照片边缘被摸得发毛,“作为交换,我会替你父亲还清两千万债务,给你母亲安排最好的肾源。”
宴晚用指腹摩挲照片上自己发颤的嘴角。
那时她以为这是救命的绳索,后来才知道,这根绳子的另一头,拴着的是沈时烬的执念,和她逐渐破碎的自尊。
“叮——”
手机震动声惊得她手一抖,照片落进打开的行李箱里,正好压在那封“成为我自己”的旧信上。
她拿起手机,是吴敏发来的消息:“新工作室的钥匙在前台,我让小陈十点来接你。”
窗外的银杏林突然起风,有片叶子拍在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响。
宴晚抬头,看见对面楼层的窗户里,有个穿红裙的身影一闪而过——是韩晴。
韩晴的高跟鞋声是在半小时后响起的。
她推门进来时,香奈儿五号的气味比人先到三步,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手指敲了敲宴晚怀里的相册:“收拾得挺快啊?”
宴晚没抬头,继续往箱子里塞设计稿:“韩小姐不是向来讨厌来我这儿?”
“讨厌?”韩晴笑出声,从包里摸出手机划拉两下,屏幕转向宴晚,“我是来提醒你,有些东西搬得走,有些债可搬不走。”
屏幕上是沈时烬三天前在慈善晚宴的照片,他西装革履站在聚光灯下,身侧的女伴戴着和“白月光”当年同款的珍珠项链——那是宴晚亲手设计的,后来被沈时烬要走送给了别人。
“他昨天还让人往你母亲病房送了新的加湿器。”韩晴的指甲划过照片里沈时烬的眉眼,“你说,要是他知道你搬去的新公寓,离赵晨的工作室只有两条街......”
宴晚终于抬头,目光冷得像刀锋:“你到底想怎样?”
“我?”韩晴把手机收进鳄鱼皮手包,走到窗边拾起那片撞在玻璃上的银杏叶,“我想让沈总看看,他捧在手心三年的替身,到底多急着投入别人怀抱。”
她说完便转身离开,高跟鞋声在走廊里敲出得意的节奏。
宴晚望着她的背影,突然想起三年前在秀场后台,韩晴也是这样,举着沈时烬给“白月光”设计的手稿说:“你以为他真会看上你?
他连你画的线稿都要和昭昭的比对。“
那时她红着眼眶把设计稿抢回来,现在却只是弯腰捡起被韩晴碰掉的银杏叶,夹进相册里。
九点五十分,新居楼下的梧桐树上落着两只麻雀。
宴晚拖着行李箱刚走到单元门口,就看见赵晨的车停在银杏树下,后车厢已经堆了半车纸箱。
她刚要把箱子递过去,身后突然传来急刹车的刺耳声响——是沈时烬的黑色迈巴赫,车头几乎擦着她的行李箱停下。
“你要搬去哪儿?”沈时烬下车时领带歪了,西装前襟皱成一团,显然是从公司直接赶过来的。
他伸手要拉她的手腕,被宴晚侧身避开,“我让人查过新工作室的位置,那边连消防通道都不达标......”
“沈总。”宴晚打断他,声音像深秋的风,“我搬去哪里,和你无关。”
“无关?”沈时烬喉结滚动两下,目光扫过她身侧的赵晨,“你和他......”
“赵晨是帮我搬工作室样品的同事。”宴晚把行李箱往赵晨那边推了推,“就像三年前你让吴敏帮我安排资源时,我也没问过你和吴敏的关系。”
沈时烬的脸瞬间白了。
他想起三天前宴晚问“今晚回家吃饭吗”时,自己正在吴敏的办公室看“白月光”的旧设计稿——那时他觉得这问题烦得要命,现在却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我昨天让人把你母亲的复查单拿给张主任看了。”他扯着领带,声音发哑,“他说下周的透析方案需要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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