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豪酒店顶层会议室的落地窗外,晨雾还未散尽。
宴晚推开玻璃门时,鞋跟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轻响惊得林晓晓抬了头——她今天穿了件月白香云纱旗袍,盘扣从锁骨一路缀到腰际,每粒都是手工雕的玉兰花,晨光透过纱料在她身侧投下淡影,像把半开的折扇。
“早。”她把帆布包放在会议桌中央,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
陈姐摘下金丝眼镜擦了擦,目光在她盘扣上多停了两秒:“三年前你坐谈判桌,衬衫第二颗纽扣永远系错。”
林晓晓端着咖啡笑出声,却在触及宴晚眼神时收了声——那双眼尾的痣被口红衬得更艳,瞳仁里泛着冷玉般的光,哪还有半分从前唯唯诺诺的影子。
“先看数据。”宴晚抽出笔记本电脑,投影屏上立刻跳出“晚照”近三个月的设计稿转化率、线上预约量、高定客户复购率。
“短期投资能堆起流量,但我们需要的是能陪品牌走过十年的伙伴。”她指尖划过“高定线”的利润占比,“这些客户要的不是爆款,是能穿进婚礼、穿去葬礼的传家宝。”
陈姐的钢笔在笔记本上沙沙作响:“上个月有珠宝商想联名,你推了。”
“他们要在裙摆镶碎钻。”宴晚翻开帆布包,取出件叠得方方正正的素色短衫,领口绣着团螺旋纹,“我妈生病时,我熬夜给她绣睡衣,用的就是这种针脚。”她轻轻抚过绣纹,“真正打动人的,是穿衣服的人能摸到温度。”
林晓晓的咖啡杯顿在半空。
她突然想起助理今早转发的秀场花絮——宴晚蹲在地上捡补光板时,香云纱蹭了灰,却笑着说“这样更有故事感”。
此刻再看投影里那些用旧毛衣线织的披肩、用老绣片改的领襟,终于明白周然说的“破碎感里开出花”是什么意思。
“三千万,占股百分之十五。”她把投资意向书推过去,“我要的不是财务回报,是看着‘晚照’成为能放进博物馆的牌子。”
宴晚的手指在合同上停顿了半秒。
三年前在沈时烬的别墅里,她签过更厚的“替身协议”,那时手是抖的,生怕写错一个字就断了母亲的透析费。
现在她摸出钢笔,笔帽上还刻着“晚晚要活成自己”——是母亲清醒时用指甲在钢笔套上划的,刻得太浅,得凑近些才能看见。
“叮——”
陈姐的手机在桌角震动,她扫了眼屏幕,抬头时眉梢微挑:“盛霆法务部又发函了,说我们涉嫌盗用设计专利。”
宴晚的钢笔尖在“乙方”栏压出个小坑。
她当然知道沈时烬不会罢休——上周她拒绝搬离别墅时,他捏着她的下巴说“你以为有几个投资人就能飞了?”;前天她去布料市场选真丝,转角就撞见盛霆的采购经理把最后十米苏绣缎子买走。
可当她在仓库翻出母亲当年留下的老绣绷,当顾小雨举着手机喊“快看,有奶奶在抖音晒你改的旧旗袍”,那些曾经压得她喘不过气的“沈时烬的控制”,突然就成了飘在风里的蛛丝。
“不用理。”她签完最后一笔,墨迹在“宴晚”两个字上晕开个小圈,像朵刚落的玉兰,“他们要的是让投资人退缩,可...”她抬眼看向林晓晓,“您昨天看过我们的原创设计数据库了吧?”
林晓晓把咖啡杯重重放下,杯底磕在玻璃桌面上发出脆响:“我让人查过,你们的每款设计都有完整的创作时间线。”她抽出钢笔在合同上签了字,“倒是盛霆——”她推回合同,“他们越急,越说明您动到了某些人的痛处。”
同一时间,盛霆集团顶楼办公室。
沈时烬的指节抵在落地窗上,指腹压得泛白。
手机里传来的忙音刺得他太阳穴突突跳,这是今天第五个投资人挂断他的电话了。
“沈总,林氏那边回了邮件。”助理小吴缩着脖子递上平板,“他们说...说宴小姐的设计有‘不可复制的生命力’。”
“生命力?”沈时烬冷笑,指尖划过邮件里的设计图——那是件月白色旗袍,领口绣着螺旋纹,像团揉碎的月光。
他想起三年前在慈善晚宴第一次见到宴晚,她缩在角落,连香槟杯都握不稳,像极了宴昭出事前那个总说“我怕黑”的小姑娘。
那时他拽着她的手腕说“你替她活着”,却没注意到她腕骨上凸起的骨节,没听见她在透析室打电话时压着嗓子的哭腔。
“把‘晚照’的所有合作方列出来。”他转身时西装下摆扫过桌角,镇纸“啪”地摔在地上,“我要——”
“沈总。”小吴的声音突然发颤,“您看新闻。”
手机弹出推送:【“晚照”完成首轮三千万融资,林氏集团领投】配图里宴晚站在会议室中央,月白旗袍被灯光镀了层金边,她低头看合同的样子,像在看什么比命还重要的东西。
沈时烬的手机“哐当”掉在地毯上。
他望着照片里宴晚微扬的下颌,突然想起上周在工作室,她站在模特架前调整裙腰,阳光透过百叶窗照在她后颈,那里有颗很小的红痣——宴昭后颈没有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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