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车在沥青路上行驶,那碾过路面的声音就像一根小细针似的,一下一下地挑动着宴晚的神经。
她眼睛盯着驾驶座上沈时烬那绷得紧紧的后脖颈,自己腕骨那儿被他攥出来的红印子还热辣辣的呢,就好像一块烧得通红的烙铁贴在皮肤上一样。
夜里的风从开了一半的车窗呼呼地灌进来,吹得她额头前面的碎头发不停地乱晃。
这时候,沈时烬突然低低地笑了一声,他的声音沙哑得就像拿砂纸在金属上蹭似的,他说:“你都已经死了啊……怎么还活着呢?”
宴晚听到这话,喉咙里的呼吸一下子就停住了。
这话轻飘飘的,就像风中漂浮的灰尘一样,可是每一个字都像重重地砸进了她的心里。
她看着沈时烬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都泛白了,喉结随着说话的声音滚动着,突然就想起三个月之前酒会上那个女人的惊叫声——“昭小姐?”当时她还以为是重名呢,可是现在,所有的事情就像碎片一样在她脑袋里炸开了,就像放烟花似的。
妹妹宴昭的脸一下子就出现在她脑海里,还带着手机里最后一条消息的那种温暖:“姐,我给你带了马卡龙,是你最爱吃的抹茶味的呢。”
“到地方了。”沈时烬的声音冷得像刀一样,一下子就把她的思绪给切断了。
公寓门“咔嗒”一声锁上的时候,宴晚看着玄关那儿沈时烬脱下来的西装外套,突然就想起他书房第二层抽屉上的那把铜锁——那可是他唯一不让她碰的地方啊。
今儿晚上他去参加酒会之前喝了半杯威士忌,这会子脚步晃晃悠悠地朝着卧室走呢。
外套就搭在胳膊弯那儿,钥匙在裤兜里晃荡,还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一直等到走廊那头传来浴室放水的声音,宴晚这才敢动弹。
她光着脚丫子踩在大理石地板上,那股子凉意顺着脚踝就往上蹿,可她的手却烫得厉害。
书房的门把手上还留着沈时烬的温度呢,宴晚屏住呼吸去拧把手,门轴就发出了很轻很轻的“吱呀”一声。
月光透过百叶窗洒进来,在书桌上弄出一片片斑驳的影子。
第二层抽屉上的铜锁安安静静地待着,可锁眼里插着半截钥匙——是不是沈时烬换西装的时候从裤袋里滑出来的呀?
宴晚的手指头抖得特别厉害,往外抽钥匙的时候差点把锁给弄掉了。
相册包着深棕色的丝绒布,翻开的时候带起一股陈年旧纸的味儿。
第一张照片是个在樱花雨里的姑娘,白色的裙子被风给吹起来一角,笑出来的梨涡就像落在花瓣上的晨露一样。
宴晚的瞳孔一下子就缩紧了——这张脸和她在镜子里看到的自己一模一样,就连左眼角的泪痣都长在同一个地方。
照片背面的字写得很有劲道:“昭昭,永远在我身边。”
“啪嗒。”相册掉到地上了,吓得她膝盖都发软了。
她弯下腰去捡,手指刚碰到照片的边儿,突然就想起妹妹出事之前老是念叨:“姐啊,别人老是说咱俩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可我心里明白,你比我长得好看。”
当时呢,她就只当是妹妹在跟她撒撒娇,可到了这会儿,却感觉每一句这种玩笑话都像根刺儿似的扎得慌。
闹了半天啊,沈时烬看她的时候,根本就不是在看她宴晚,而是透过她这张脸,去看那个已经不在人世的姑娘呢。
这时候,浴室里的水声停了。
宴晚慌慌张张地把相册塞回抽屉里,那锁扣“咔”的一声响,就好像命运把闸给合上了一样。
她一转身打算走呢,结果在门口就跟来拿睡衣的沈时烬撞了个正着。
他的头发梢还滴着水呢,衬衫半敞着,眼睛扫了一下她泛红的眼角,问道:“在找啥呢?”
“没找啥。”宴晚往边上侧了侧身,闻到他身上有雪松和沐浴露混在一起的味儿,就说:“有点口渴,想倒点水喝。”
沈时烬没吭声,手指肚轻轻擦过她手腕上的红印子,那力道轻得就跟一片羽毛似的,说:“明天让苏慕白去买烫伤膏。”
他身上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可宴晚却觉得冷得很。
她瞅着他喉结上没擦干净的小水珠,一下子就想起相册里那个少女脖子上戴的银链子,跟沈时烬从来都不离身的那条是一模一样的款。
这一晚上啊,宴晚睡得那叫一个不踏实。
她梦到自己穿着那条被沈时烬骂过的白裙子,在雨里一个劲儿地跑。
就听身后有人喊:“昭昭,你别走啊!”她一回头,就瞅见另一个自己站在雨里头呢。
那白裙子被雨淋得透透的,可嘴角却挂着笑,就跟相册里的笑一模一样。
“姐,你为啥要抢我的人生啊?”那个“自己”说道。
宴晚想撒腿就跑,可脚就像被灌了铅似的,根本挪不动。
那雨水直往喉咙里灌,她能听到自己在尖叫,可就是出不了声儿。
一直到床头的闹钟“叮铃”响起来,她才猛地发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睡衣后背都紧紧贴在皮肤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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