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京城茶馆里聊得最火的,就是有个金发碧眼的洋人,鼻梁高得能挂住鸟笼,非要在女子学堂开讲座。
楚知夏正啃着蜜饯呢,一听这消息,差点把核儿咽下去:“好家伙,这是来踢场子的?走,瞧瞧去!”
学堂门口,那洋人名叫威廉,穿着紧绷绷的西装,皮鞋擦得能照出人影。
他冲楚知夏一鞠躬,帽檐差点戳到地:“公主殿下,我从剑桥大学来,想给姑娘们讲讲学问。”
楚知夏上下打量他,瞅见他胸口的银十字架直晃悠,心里就警铃大作。
她把帕子往手腕上一缠,皮笑肉不笑地说:“讲学成啊,但咱丑话说前头——要敢夹带私货,小心我让你尝尝京城衙门的厉害。”
威廉还挺会装,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自然科学、民主思想,当然,还有上帝的福音……”
话没说完,躲在楚知夏身后的阿桃就撇嘴:“听着跟街头卖大力丸的吆喝似的。”
讲座当天,学堂挤得跟庙会似的。
连那些平时板着脸的老官员,都偷偷溜进来,躲在柱子后头张望。
威廉站在台上,身后挂着张皱巴巴的世界地图,挥着根木棍子开讲:“大伙知道不?这世界是上帝花了七天造出来的……”
“等等!”楚知夏“嚯”地站起来,前排学生吓得手里的酸梅汤都洒了。
她三步并两步冲上讲台,戳着地图上的恐龙图案:“照您这么说,恐龙灭绝的时候,上帝是打盹儿去了?还是嫌恐龙长得太丑,直接给灭了?”
台下“轰”地炸开了锅。
阿秀扯着嗓子喊:“对呀!我听说恐龙比城楼还高!上帝咋不把它们留到现在拉车?”
威廉的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解释:“这……这是上帝的旨意……”
“旨意个啥!”楚知夏一把拽过人体骨头模型,往桌上“哐当”一放,“您说女人是男人肋骨变的,来,哪位同学敢上台数数,男人是不是真少根骨头?”
阿桃第一个蹦上去,扒拉着骨头数得唾沫星子乱飞:“老师!两边都是206块!一块不多一块不少!”
全场笑疯了,有的姑娘笑弯了腰,有的官员憋笑憋得直捶大腿。
威廉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攥着木棍子的手都在抖:“你、你这是强词夺理!上帝的智慧岂是凡人能揣测的?”
楚知夏抄起桌上的地球仪,转得呼呼响:“那咱换个话题,您说地球是宇宙的中心,太阳绕着地球转?”
她突然把地球仪停住,指着上头的红点,“可我听说洋人的望远镜里,明明是地球绕着太阳跑。难不成您的望远镜是当铺里淘来的次品?”
台下又是一阵哄笑,躲在柱子后头的礼部侍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赶紧捂住嘴装咳嗽。
威廉急得额头上冒冷汗,掏出怀表看了看,像是在找救星:“科学需要信仰支撑!没有上帝,人类的智慧从何而来?”
“从娘胎里带来的,从书本里学来的,从跌的跟头里悟出来的!”
楚知夏掰着手指头数,“就像阿桃会做皮影,是她练了几十回才摸出的门道,跟上帝有啥关系?难不成上帝还教她劈竹篾?”
阿桃在底下使劲点头,举着手里的皮影小人儿喊:“我娘说我手上磨的茧子,比菩萨像前的供灯油还厚!这都是我自己挣来的本事!”
威廉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指着墙上的世界地图:“那你们说,这世界上为什么会有黄种人、白种人?还不是上帝按不同模样造的!”
楚知夏突然笑了,走下台从宁安公主头上摘了朵小红花,又从阿秀辫子里抽了根蓝布条,举到台上:“您看,花有红的蓝的,布有粗的细的,可花都是靠根须吸水长大,布都是靠线织出来的。不管黄皮肤白皮肤,流血都是红的,疼了都得喊娘,这不比上帝造人实在?”
有个姑娘突然站起来,是前几天刚入学的铁匠女儿:“先生,我爹说打铁得懂火候,烧太旺了铁会裂,烧太弱了打不动。这跟上帝没关系,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法子,这算不算智慧?”
“算!”楚知夏冲她竖大拇指,“这叫实践出真知,比圣经上的字儿靠谱多了!”
威廉被堵得说不出话,突然从皮包里掏出本厚厚的圣经,举得高高的:“这是上帝的启示!你们女子就该安分守己,读这些才对!”
楚知夏瞥了那本书一眼,慢悠悠地说:“您这书里写没写,女人该怎么算账目、怎么辨草药、怎么教孩子认字?要是没写,那对我们来说,还不如灶王爷的画像有用——灶王爷至少能提醒咱按时做饭。”
台下的老太太们听乐了,李老太太拄着拐杖喊:“就是!我这辈子没读过圣经,不也把三个儿子拉扯大?倒是当年给我瞧病的女先生,靠的是脉书不是圣经!”
威廉的脸彻底成了猪肝色,突然提高嗓门:“你们这是在亵渎神明!会遭报应的!”
“报应?”楚知夏拿起桌上的算盘,噼里啪啦打了一阵,“我算过了,今儿晴天,明儿可能下雨,报应要是真能来,麻烦先打声招呼,我们好收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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