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算盘一推，“说真的，您要是讲讲洋人的算术、织布的新法子，我们倒乐意听。可要是总拿上帝说事儿，不如去天桥跟算命的搭个伴——你们说的话，听着都差不多。”
这话一出，连最矜持的官家小姐都笑出了声。
有个姑娘端着刚沏好的茶走上去，故意把茶杯往威廉面前一放：“先生喝茶润润喉，您要是实在没啥讲的，我们教您做皮影戏呗？让您家上帝也跟着热闹热闹。”
威廉看着满场哄笑的脸，突然把圣经往桌上一摔，转身就往外走，皮鞋踩得地板咚咚响。
走到门口又停住，回头恶狠狠地说：“你们会后悔的！”
楚知夏冲他摆摆手：“慢走不送！对了，出门右转有个修鞋铺，您这皮鞋跟快掉了，别回头摔着——这可不是上帝的旨意，是我看着像。”
等威廉的影子彻底消失，学堂里爆发出雷鸣般的笑声。
宁安公主跑上台，拿起威廉忘在桌上的怀表，扒拉着表盖说：“这玩意儿还没我娘给的算盘准呢，至少算盘不会骗我。”
楚知夏拿起那本圣经，翻了两页又合上，对姑娘们说：“不是说洋人的东西都不好，他们的算术、机器是有厉害的地方。但咱得记住，不管是洋学问还是老学问，得看它能不能让咱活得更好、站得更直。”
她指了指窗外的太阳：“就像这太阳，照在洋人身上是暖的，照在咱身上也是暖的。真正的道理，就该像太阳一样，不分高低贵贱，谁用谁受益。要是哪个道理总说‘你不配’，那肯定不是啥好道理。”
阿桃突然举着皮影小人儿跑到台前：“老师，咱用他忘带的粉笔，画个洋人皮影吧！让他也当个会翻跟头的小人儿，省得总端着架子！”
楚知夏接过粉笔，在黑板上画了个高鼻梁的小人儿，还特意给它添了对扑棱蛾子似的翅膀。“行啊，”她笑着说，“让他跟嫦娥、赶集姑娘一块儿演——在咱这儿，不管是神仙还是洋人，都得听咱的安排，这才叫自己说了算。”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姑娘们笑盈盈的脸上。
楚知夏看着黑板上那个，滑稽的洋人皮影，突然觉得，所谓文明，从来不是谁征服谁，而是像做皮影戏一样，你添点竹篾，我糊点宣纸，最后凑出个热热闹闹的新世界。
这道理，上帝没说过，但过日子的人，都懂。
散场后，阿桃举着红糖糕凑过来：“老师，您咋知道这么多怪知识？”
楚知夏咬了口糕点，想起以前在现代课堂看的科普片，神神秘秘地说：“这叫‘肚里有货，心里不慌’。你们好好读书，以后怼起人来比我还厉害！”
当晚，楚知夏窝在书房，翻着威廉留下的《圣经》译本，在“上帝造人”那页画了个超大的叉，旁边龙飞凤舞写着批注：“封建迷信典型案例，重点批判！”
她对着月光哼起小调：“想在我地盘传教？先过我这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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