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石壁渗着水珠,滴答声在死寂的牢房里显得格外刺耳。
柳惊澜没有让王言一起跟来,而是独自来到了这里。
她一眼就看出了面前之人的身份,柳皇身边的内侍书昀。
即使脸上还带着易容未完全洗净的污迹,头发散乱,柳惊澜也一眼就认出了她。
那股子倔强又带着点愚蠢的傲气,就算化成灰她也认得!
“呵…”
一声冰冷的嗤笑从面具下逸出,打破了死寂。
“我当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夜闯城主府,惊扰圣男大人。原来是你,书昀。”
她的声音刻意压得低沉沙哑,特有的冷硬,但其中蕴含的怒火和讥讽,却如同实质般穿透铁栏。
角落里的身影猛地一颤,缓缓抬起头。
书昀的脸上没有多少意外,反而带着一种近乎认命的平静,只是那双眼睛,在看到花弄影的瞬间,燃起了复杂的光芒——有恨意,有屈辱,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找到归属般的松懈?
“花大人…或者说,我该叫你什么?”
书昀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针锋相对的尖锐,“柳惊澜?柳大将军?还是…圣男大人座下最忠心的…‘花弄影’?”
柳惊澜淡淡说道。
“阶下之囚。”
“阶下之囚?”书昀扶着冰冷的墙壁,挣扎着站了起来,尽管身形有些摇晃,背脊却挺得笔直。
她走到铁栏前,隔着冰冷的铁条,与柳惊澜对视,嘴角勾起一抹带着浓浓嘲讽和悲凉的弧度。
“是啊,我是阶下之囚。可你呢?柳惊澜!堂堂镇国大将军,柳皇最信任的臂膀,如今却甘愿隐姓埋名,藏头露尾,在这白云城里,给一个…一个…”
她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王言,最终化作一声更深的讥笑,“…当一条温顺的看门狗?还…还‘伺候’得如此尽心尽力?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哦。”
柳惊澜的情绪没有被书昀跳动,回应很简短。
“我愿意,小言他不一样。”
“倒是你,假扮成了我还对小言做了那样的事情,还来自首,真以为我不会杀了你吗?”
柳惊澜突然拔剑,隔着铁栅栏指向书昀。
“杀了我?”
书昀非但不惧,反而将脸更凑近铁栏,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挑衅光芒。
“杀啊!就像你当初抛弃柳皇陛下,抛弃你的责任,抛弃一切,躲到这里来一样!动手啊!柳惊澜!看看杀了我这个阶下囚,能不能掩盖你内心的懦弱和背叛!”
“我没有背叛!”柳惊澜几乎是嘶吼出声,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
“为了什么?”书昀厉声打断她,步步紧逼,“为了你的野心?为了这个所谓的‘圣男’?还是为了…你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柳惊澜,你扪心自问!你对得起柳皇陛下对你的信任吗?对得起她…”
“住口!不许提她!”
柳惊澜猛地打断,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和痛苦。
柳姬…这个名字是她心底最深的烙印,也是她最不敢触碰的禁忌。
牢房内陷入了短暂的死寂,只有两人粗重的喘息声在回荡。
书昀看着柳惊澜剧烈起伏的胸口和那紧握剑柄颤抖的手,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扭曲的快意。
她知道自己戳中了柳惊澜最痛的地方。
书昀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语气忽然变得低沉而复杂,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疲惫:“好…不提她。柳惊澜,我们…都别装了。”
她后退一步,靠在冰冷的石壁上,目光不再锐利,反而带上了一种仿佛卸下所有防备的迷茫和…依赖?
“我来自首…是因为…”
书昀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柳惊澜剖白。
“我觉得…我应该是…圣男大人的人了。”
柳惊澜按在剑柄上的手猛地一紧!
她说什么?!
书昀没有看柳惊澜,目光有些失焦地望着地牢顶部的黑暗,嘴角却勾起一个苦涩又带着点…满足的弧度。
“…你也尝过了,不是吗?那么…浓烈…那么…纯粹…那是他的恩赐…是烙在灵魂里的印记…逃不掉的…”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梦呓般的痴迷,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自己的嘴唇。
“我试过…真的试过…”
书昀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哽咽。
“我想逃…想摆脱…想带着药回去救陛下…可是…不行…身体…它不听我的…它只认他…”
她抬起头,看向柳惊澜,眼神里充满了绝望的坦诚和一种同病相怜的暗示。
“柳惊澜…你懂的吧?那种…被彻底征服…再也无法反抗…甚至…不想反抗的感觉?就像…就像你心甘情愿地留在这里,做他的花弄影一样?”
柳惊澜面具下的脸瞬间血色尽褪,又瞬间涌上潮红!
那种被王言的气息包裹时的安心,那种在他天真无邪的命令下不由自主的顺从,那种…沉溺于“浇花”时近乎自虐的满足感…难道…难道真的和书昀所说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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