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鸣如泣,非为悲悯,而是压抑了千百年的愤怒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风葬僧手中的铁笔在半空中凝滞,笔尖一滴浓墨险些坠落。
他眼中的惊骇一闪而过,旋即化为狂热,在身旁的石壁上奋力刻下:“庚子夜,寒鸦堡,有逆骨者引万剑叛主,天道不容,剑道不孤!”
字迹深刻,仿佛要将这惊世骇俗的一幕永远烙印在寒鸦堡的骨血之中。
而此刻,身为万剑风暴中心,萧云归却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寂静。
《斩我经》第二重“斩形我·断誓”,斩断的是他身为铁脊门徒的执念,斩断的是他对师尊养育之恩的誓言,可他没想到,这份决绝的痛苦,竟化作了最纯粹的剑意,与这锻剑池中埋葬的万千残魂形成了共鸣!
每一柄跃起的残剑,都在向他诉说着自己的故事。
有的是沙场喋血,护主而亡,却因剑身崩裂而被弃之如敝履;有的是名匠心血,本该名动天下,却因主人获罪,被判为“不祥之物”,永沉池底;更多的,则是和寒鸦堡百姓一样,被冠以“混血”、“不纯”的罪名,连同它们的主人一同被“净化”!
无尽的冤屈,化作了实质的剑啸,冲天而起,竟让那三十六道净剑符的光芒都为之黯淡了一瞬。
“有意思。”
寒鸦堡外,火雨之下,那道白袍身影终于停下了挥锤的动作。
焚心锤的烈焰在他身侧跳动,映得他那张俊美却毫无血色的脸庞明暗不定。
他没有回头,目光却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堡墙,直视着锻剑池的方向。
“大人,”青烬使单膝跪地,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安,“堡内妖气冲天,恐有异变。”
白袍客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一种看待蝼蚁垂死挣扎的漠然。
“妖气?不,这不是妖气。”他缓缓抬起头,感受着那股刺破云霄的剑意,“这是怨气。是一群被遗忘的垃圾,在发出最后的哀嚎。”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上了一丝玩味:“肃剑令下,净的是血脉,清的是传承。没想到,还能钓出一条大鱼。传我令,封锁四门,任何人不得出入。我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我面前,行此叛逆之举。”
“遵命!”青烬使领命而去,眼神中却闪过一丝忌惮。
能引动万剑共鸣,这绝非寻常之辈。
大人虽言语轻松,但那柄从未离手的焚心锤,已经停止了燃烧。
这是他全力戒备的征兆。
锻剑池畔,风暴愈发猛烈。
万千残剑组成的剑环,如同一道银色的星河,围绕着萧云-归飞速旋转。
剑刃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嘶鸣,形成了一道凡人不可逾越的绝对领域。
那些手持净剑律的堡中卫士,被这股磅礴的气势逼得连连后退,脸上写满了恐惧。
他们手中的制式长剑,此刻竟也开始微微颤抖,仿佛在畏惧,又像是在渴望,渴望挣脱束缚,投入那片属于剑的狂潮之中!
就在这时,锻-剑池的池底,那潭死寂了不知多少年的污泥与铁锈猛地炸开!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青色光华,如同一条苏醒的苍龙,破水而出!
它没有实体,却有着比任何神兵利器都更加锋锐的剑意。
它一出现,环绕着萧云归的万千残剑瞬间静止,而后剑尖齐齐下垂,仿佛在向它们的君王行礼!
青霄古剑!
萧云归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感受到了,那股既熟悉又陌生的气息。
那是他识海深处,师尊临终前,残存在断心玉里的最后一缕残念!
不,不只是师尊的残念!
在这道青色剑光之中,还蕴藏着一股更加古老、更加霸道的意志。
那是一种睥睨天下,视万物为刍狗的孤高与寂寞。
“嗡——”
青霄剑灵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一道浩瀚的信息洪流,却在瞬间涌入了萧云归的识海。
那是一个个支离破碎的画面。
他看到了二十年前,地宫石门外,那个白袍身影手握长剑,眼神挣扎,最终却选择了背对石门,任由里面的人嘶吼绝望。
他看到了那道白袍的剑,剑名“守拙”,意为守护天下正道,铲除一切“歧途”。
他看到了师尊铁脊道人,为了守护地宫中的“东西”,与数名高手力战至油尽灯枯,他最后望向石门外的眼神,没有怨恨,只有无尽的失望与悲凉。
“他……本可救你师尊……”
“那一剑,是他未出鞘。”
“白袍未动,青霄已死。”
识海中未来之身的低语,断心玉拼出的残音,在这一刻,与青霄剑灵传递来的画面完美地重合在了一起!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师尊守护的,不仅仅是某个秘密,更是“青霄”的传承!
而那个白袍客,那个本该是守护者同伴的人,在最关键的时刻,选择了背叛!
他为了自己所谓的“天下正道”,放弃了同伴,也放弃了真正的“青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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