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村真只有这些损失?隐瞒不报,到时候大人下发赈济可由不得你们再喊不公。”衙役好心的提醒村民们。他们做衙役的是好是坏完全是看他们的县太爷是谁。像吕县令,来之前再三叮嘱下乡办事的衙役,不要为难老百姓,尽管将老百姓的损失报上来,谁记录的详尽,到时候县太爷有赏。
衙役本还觉得能遇到位秀才老爷帮他做记录,他回去不用给师爷塞好处让他帮忙重新写一本登记本,谁知道听到仁义村只有这些损失,他的庆幸都没了,反而怕县太爷会觉得他是不是为难百姓了,或者是他办差不尽心。他们的县太爷打赏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村长跟里正聊过,知道其他村有冻死人的,还有家畜家禽被冻死、砸死。但是仁义村因为养兔子,没有精力再养猪养鸡鸭,这些带毛的畜生总是抗冻,他们又给兔棚做了保暖措施,所以兔子没有冻死的。而且他们的兔棚都有顶,兔子又都有笼子,连家里养的为数不多的几只下蛋母鸡,也跟其他村不一样,它们圈在跟兔笼一样的笼子里,不挨着雪地,笼上盖了木板子和柴禾,倒是都活得好好的。
于是他赶紧回衙役的话,“差爷,我们仁义村损失最大的就是田里的麦子。我们村的麦子种的比别的村多,明年的口粮都看这地里的收成了,要是绝收,我们的日子就没法过了。”
衙役看了看陈宿登记的每家种植小麦的面积,加在一起也没有人家地主家的多。不过衙役这才注意到仁义村家家户户的屋顶积雪都不厚,村民们脸上虽然有对衙役的恐惧,但是脸上并没有因为灾害的发生而愁苦的表情。“你们这边运气真好,我们县城可遭了殃了。”
既然衙役提起的县城,大家自然要问一下县城怎么样了。
于是衙役滔滔不绝的形容其县城这次的惨状。县城里,先是先头几天的暴雪,压塌了不少房屋,许多人家还在睡梦中,房屋就轰然倒塌。明明吕县令从开始下雪就让打更的和各条街上的衙役喊老百姓小心雪害。
刚安排完受灾的人,又组织人把县城内外的街道清理出来,又史无前例的下了冰疙瘩,那冰疙瘩,跟枕头那样大的不计其数,呼啸着从天而降,砸在房屋、街道和人们身上。
村民们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下在仁义村的冰雹,鸡蛋大的已经让他们害怕的了,那枕头大的不是要砸死人?
果然,接着就听衙役唉声叹气,勉县这两场灾害,光县城就死伤百人,吕县令不光要向朝廷求救,还要写请罪折子。这不,雪一停,路上勉强能行人,吕县令就亲自带人往深山里的村子查看,附近的村子则是让县尉和主簿带着衙役查看,只留了县丞在城内赈灾救济。
陈斗心中对吕县令的感观更加正面了。眼下,县城周围这样能被太阳照射的地方才开始化雪,山里肯定还是积雪深厚。想象那深山之中,道路被厚厚的积雪掩埋,本就崎岖的山路变得更加难行,一脚踩下去,说不定就会陷入没过膝盖的雪窝。吕县令不但没有躲在县衙里贪图安逸,或者是派遣别人到山里去探查灾情自己留在县城坐镇指挥,而是亲自深入深山,去查探那些偏远村子的受灾情况。
“这样的父母官,实在是难得啊!”陈斗忍不住轻声感叹。
周围的村民们听了衙役的话,也议论纷纷。大家的心中对县令的印象还停留在之前升走的那个县太爷的样子。那可是个十足的贪官,总是变相搜刮民脂民膏,偶尔草菅人命,视老百姓的生命如草芥,让村民们敢怒不敢言。但此刻,听闻吕县令的所作所为,感叹这世上还有为民奔走的好官。
到了晌午,村长家摆了酒席,各家出了些菜肉,留里正和衙役在村长家吃午食。
村长本来要让妻子烫一壶酒的,被陈斗偷偷拦着,“三达,差官是来出公差的,万一他喝了酒误事,到时算谁的?咱们还是办事不喝酒,喝酒不办事吧。”办事不喝酒是陈苗四五岁的时候经常说的话,陈斗绝对闺女说得对,执行的很彻底。
“说的也是。”村长可不敢担责,不过也指了指堂屋,有些小心的问陈斗,“不会怪我们招待不周吧?”
“走的时候把酒给他装上,再拎只兔子,妥不妥?”陈斗提议。
“妥,妥。”村长把还没开封的酒坛放到一边,让妻子直接煮个肉汤让大家暖暖身子,不热酒了。
吃过午食,陈斗帮着登记完仁义村剩下的几户。
陈斗写的字跟他的人一样,一笔一划,工工整整。
“这位兄弟也读书识字?”衙役捏着册子翻了两页,没成想这小小的仁义村,竟然能遇到两个读书识字的。
陈宿就站在大哥身侧,闻言立刻挺了挺脊背,语气里藏不住的骄傲:“这是我大哥陈斗!他早几年就考过童生了,若不是要忙着家里的生计,说不定早就考秀才了!”
“哎哟!”衙役惊得往后退了半步,连忙双手抱拳朝兄弟俩拱了拱,脸上是实打实的羡慕与尊敬,“这可真是天大的福气!一家出俩读书人,一个童生一个秀才,你们家这祖坟,指定是冒青烟了!” 衙役心里在说这两人竟然是兄弟,这位大哥看起来更像是爹。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