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格尔斜眼瞥了他一下，忽然压低声音，语气变得有些不同，那惯常的嬉笑里掺杂进一丝难以捉摸的东西：“不过话说回来……楚师弟倒下前，你看清楚他那块表了吗？指针好像在倒着转？真是活久见……你说，这会不会跟他发疯有关？”
路明非脚步不停，淡淡地回了一句：“不知道。也许只是碰巧坏了。”
“坏了？”芬格尔嗤笑一声，声音压得更低，几乎贴着路明非的耳朵，“什么样的坏表，能坏得那么有节奏感？而且早不坏晚不坏，偏偏在他爆种的时候坏，又在他躺平的时候好？”
路明非终于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芬格尔。雨水顺着他额前的黑发滑落，流过他平静无波的眼眸。路灯的光在他眼底投下深深的阴影，让人看不清情绪。
“师兄想知道什么？”
芬格尔也停了下来，脸上那种玩世不恭的神情慢慢收敛起来。他站在雨里，身材高大，虽然依旧穿着那身邋遢的训练服，浑身湿透显得有些狼狈，但那双总是半眯着的、带着睡意和戏谑的眼睛里，此刻却透出一种与平时截然不同的锐利光芒，像是藏在沙土里的刀子，偶然露出了锋芒。
“我不想打听别人的秘密，也没那么重的好奇心。”芬格尔摊了摊手，语气变得有些意味深长，“我只是个搞情报的，偶尔卖点消息，换点生活费和……其他我需要的东西。”
他顿了顿，看着路明非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比如，我知道路师弟你最近……好像对某些‘古老’的东西特别感兴趣？甚至不惜半夜跑去图书馆禁区那种地方转悠？”
路明非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但周围的空气似乎微微凝滞了一瞬。他去禁区的事情，自认为做得足够隐秘。
“别那么紧张，我没告诉任何人。”芬格尔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点狡黠，“毕竟，咱们是‘亲爱的’师兄弟嘛，还是室友，互相打打掩护是应该的。再说了……”
他凑近一步，声音低得如同耳语：“禁区里那点防御措施，对付普通学生还行，对真正的高手来说，跟纸糊的差不多。你说是吧，路师弟？”
这句话里的暗示，已经足够明显。芬格尔不仅知道路明非去了禁区，甚至可能知道他是怎么进去的，或者……他本身也对那里无比熟悉。
路明非沉默地看着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知道，芬格尔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一个能常年霸守新闻部、手握无数八卦和秘密的人，怎么可能真是个纯粹的废柴？今晚他主动提起怀表，又点破禁区之事，显然是有备而来。
“你想说什么？”路明非问。
“做个交易怎么样，路师弟？”芬格尔直起身，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但眼底的精光未散，“我手里呢，刚好有一点……你可能会感兴趣的小情报。当然，价格嘛，也好商量。”
“什么情报？”
“一个坐标。”芬格尔伸出食指，指了指脚下的地面，又划向远方，“一个很可能埋藏着……和你感兴趣的那些‘古老’东西有关联的遗迹坐标。据说那里冰封着一些……难以想象的事物。”
路明非的心跳微微加速了一拍。和他感兴趣的东西有关？青铜棺椁？还是其他碎片？
“据谁说？坐标在哪？”路明非追问，语气依旧平稳。
“来源嘛，自然是机密。我们这行也得讲信誉不是？”芬格尔嘿嘿一笑，“至于地点，大概在北欧那片，具体位置嘛……得看路师弟你的诚意了。”
“你要什么？”
“简单。”芬格尔搓了搓手指，做出一个国际通用手势，“第一，当然是这个数的情报费。”他报出了一个足以让普通学生瞠目结舌的数字，“当然，我知道路师弟你刚发了奖学金，这点小钱不成问题。”
“第二呢？”路明非面不改色，似乎对那个数字毫不在意。
“第二……”芬格尔摸了摸下巴，露出一个有点古怪的笑容，“下次你再想去图书馆禁区‘借’书看的时候，得带上我。我帮你望风，顺便……我也有点小东西想找。”
这个条件有点出乎路明非的意料。芬格尔也对禁区里的东西感兴趣？
“怎么样？路师弟？这笔买卖很划算吧？”芬格尔笑眯眯地看着他，“一份可能至关重要的古老遗迹坐标，换一点微不足道的金钱和一次小小的、互利互惠的合作机会。”
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进衣领，他却仿佛毫无所觉，只是等待着路明非的回答。
路明非看着眼前的芬格尔。这个平时蹭吃蹭喝、满嘴跑火车的废柴师兄，此刻终于露出了他隐藏已久的獠牙。他精准地把握住了时机，在自己对情报最渴求的时候，抛出了诱饵。
那坐标是真是假？芬格尔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
路明非快速权衡着。钱不是问题。带上芬格尔去禁区虽然有一定风险，但同样，也能更好地摸清这个人的底细。而那个坐标……无论如何，都是一个值得追查的线索。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方向。
“可以。”路明非点了点头，“钱怎么给你？”
“爽快！”芬格尔眼睛一亮，立刻报出一串匿名的瑞士银行账户号码，“老规矩，先钱后货。收到钱，坐标立刻发你手机上。”
路明非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掏出手机，当着芬格尔的面就开始操作转账。他的动作很快，似乎那笔巨款只是一个数字。
芬格尔看着路明非熟练的操作和淡定的表情，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又被更深的兴趣所取代。这位S级师弟，秘密和底气都比他想像的还要足啊。
几分钟后，芬格尔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搞定！路师弟就是敞亮！”他收起手机，然后从自己那件湿漉漉、脏兮兮的训练服内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用防水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东西。
那东西不大，只有巴掌大小，薄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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