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生浑身战栗,如坐针毡,不敢吭声。
崔影发泄过后,气息渐稳,重新坐回案前,细细回想方才议事细节。
“这茶坊能精准报出金湖镇船只的吃水深度,必与漕运衙门关系密切。茶叶多走漕运,倒也合理。”
“只是这山记茶坊的底细尚未摸清,一时无从下手。”
“还有那假盐案被揭发后,竟被安京侯出面压了下来。”
“那盐引是我从盐院照磨所随意抽取的,怎会漏了上任细节?莫非……”
突然,崔影似是想通关键,脊背一凉,额头渗出冷汗。
他猛然噤声,呆坐案后,连儒生都被吓了一跳。
余光瞥去,只见崔影面色渐渐惨白,瞳孔骤缩。
“知府,怎么了?”
话音未落,外面骤然喧哗。
一小吏急拍门喊道:“大人!不好了!林大人率盐兵围了府衙,要您立刻出去!”
“什么?”
儒生惊恐万分,却见崔影身子缓缓从椅上滑落,跌坐在地却浑然不觉,双目发直,僵如木石。
“大人!大人!外面出事了!大人?!”
这突发状况远超儒生应对之能,他慌忙上前搀扶,却怎么也拉不起崔影。
崔影只觉天旋地转,眼前重影叠叠,耳边嗡嗡作响。
儒生急得几乎落泪,连连挥手呼喊,直到给他灌了几口水,崔影才略清醒些。
“大人,快拿个主意啊!若此刻露了破绽,我等皆要丧命!”
崔影大口喘息道:“不错……先扶我更衣。”
不多时,门外传来喧嚷——
“林大人不可擅闯!崔大人尚未出迎!”
“哎哟!林大人怎可动手打人!”
“林探花竟掌掴衙役,成何体统!”
林如海中气十足的喝声传来:“滚开!再拦连你一并拿下!”
“砰”的一声,林如海踹门而入,正见儒生搀着官袍齐整的崔影从屏风后含笑走出。
“哟,林大人深夜来访,有失远迎。您染了风寒,怎不在府中静养?”
林如海眉头微蹙,避开崔影的问话反问道:崔大人府上为何深夜仍有外人?
崔影从容落座,慢条斯理道:林大人原是为此事而来。新任总商刚定,本是扬州本地商贾,下官自然要多加提点。
金湖镇生意遍及官民两途,与官府素有往来。原想避嫌不选他们承办盐务,偏生岳侯爷与林大人选中,只得勉为其难。
他边说边为林如海斟茶推盏。一旁儒生连连作揖,满脸谄媚。
崔影话锋忽转:林大人病愈后气色甚佳,莫非先前病况另有隐情?见林如海沉默以对,又笑着转圜:玩笑之言,大人勿怪。病来病去,岂是人力能料?
岳山排众而入,见崔影端坐堂上,冷笑道:兄长且去拿人,这等口舌之争交予我便是。
林如海点头:已派人去了。
侯爷有何指教?崔影面不改色。
岳山解下御剑拍案而坐,鎏金剑身在烛火下熠熠生辉,屋外官吏纷纷跪伏。儒生后背汗透衣袍,崔影仍强作镇定:侯爷但问无妨。
金湖镇的买卖,崔大人占几成?岳山挑眉。
崔影强忍怒意:下官分文不取,侯爷一问便知。
岳山忽看向儒生:如此说来,构陷鲍家、伪造盐引、盗卖官盐,再以夹层船私运江南——皆是尔等所为?
“这生意,怕是已敛财百万两白银了吧?如今急着洗白,便想谋个总商的名头,好将那些银子光明正大地摆上台面。”
“打算给朝中哪位贵人捐输,好把账做平?”
儒生喉头滚动,岳山不仅将他们的谋划揭了个底朝天,连他们后续的打算也猜得分毫不差,怎能不叫他心惊胆战?
他强压下胸中翻涌的骇浪,干笑两声:“侯爷说笑了。”
“说笑?”岳山冷笑,“好,那便再聊聊金湖镇那桩抛尸案。”
“崔大人,你命衙役害死那衡阳农妇,绝非偶然吧?她儿子从扬州乡试归来,途中撞破金湖镇私盐贩运,被灭口抛尸。”
“那日阴雨连绵,尸首难以销毁,只得暂弃矿坑,待日后处理。”
“几日后上山,却因尸身异响,疑为冤魂索命,不敢靠近,只得草草掩埋。山脚龙岗村便传出触怒山神的流言,令村民不敢轻易上山,以免发现 ?”
“待尸骨化尽,自然死无对证,是吧?”
“好一招瞒天过海!本侯倒觉得,这世上最可怕的,从来不是鬼神,而是人心!”
岳山目光如刀,直刺崔影。
崔影面色微僵,伸手欲端茶盏稳住心神。
岳山却一指按住茶盏,淡淡道:“崔大人,这茶就别喝了。若里头有毒,你暴毙于此,本侯还怎么钓你背后的大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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