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扫过王熙凤身后的丫鬟,嘴角微扬。这番打量被王熙凤看在眼里,虽面上带笑,心里早已将他骂了千百遍。
这般轻浮之徒,也配得上我?王熙凤暗自腹诽。
贾琏浑然不觉,恭敬问道:老祖宗唤孙儿有何吩咐?
贾母虽不喜贾赦,却疼爱这个孙子。她让贾琏送信给林如海,嘱咐务必尽快。
贾琏爽快应下:孙儿即刻准备,船只备妥便南下,绝不耽误。
胡氏赞道:不愧是贾家子弟,办事爽快。若安京侯也这般念亲就好了。
贾琏闻言一愣,想起秦王府地牢的景象,不由得心头一紧。偷瞄贾母,见她神色如常,更觉疑惑。
贾琏正暗自揣度,贾母已开口道:“行了,这儿没你的事了,去准备吧。见你姑父时别忘了备些礼,别失了体面。”
贾琏连声应下,退出堂前,临走时还不忘朝王熙凤瞥去一眼,嘴角扬起一抹自认潇洒的笑意,料想她必被自己的风采所倾倒。
王熙凤却只觉得恶心,刚咽下的茶险些呕出来,心中暗啐:“这轻浮浪子,且让你得意着。若知晓要去求岳山办事,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
身后的平儿微微瑟缩,凑近她耳畔低语:“姑娘,这琏二爷怎与三爷和二太太说的全然不同?”
王熙凤轻嗤一声:“自家人吹捧自家人罢了,他们的话听听就好。”
平儿一愣,见她心如明镜,想到自己作为陪嫁丫鬟,日后要认这般人物作主子,不禁忧心:“那姑娘为何还应下这门亲事?”
王熙凤淡然抿了口茶:“我的话,他们也不过听听罢了。”
……
王夫人院落的抱厦内,三春房中正热闹非凡。
原本日子平淡无趣,近日大太太接来一位侄女,生得标致,且通文墨,能吟诗作对,深得三春喜爱。
她们素来不喜大太太,嫌她待人不如二太太周全,对小辈更是漠不关心。迎春虽是大房庶女,大太太却视若无物,更令三春心生不满。
初时以为这新来的姑娘与大太太一般势利,相处后方知她性情温厚,不慕富贵,自有风骨,从不刻意讨好。三春最爱这般淡泊之人,便常邀她作客。
后听闻大太太竟克扣贾母给她的月钱,三春愈发愤慨,往来更密。
此事终被混世魔王贾宝玉知晓。他养伤半年,正觉园中无趣,闻听有新妹妹来访,岂肯错过?不请自来,直闯探春房中,果见三春围坐一陌生姑娘身旁,听她讲述江南风物。
那姑娘容貌出众,恍若贾府嫡出的 ,宝玉顿时心花怒放,急欲上前。
探春的丫鬟侍书忙拦住:“宝二爷莫闯!今日有外客,这般冒失,忘了上回的教训?”
宝玉蹙眉:“你这丫头好扫兴!此一时彼一时,三妹妹岂会怪我?”
“莫要拦我,今日我定要寻三妹妹讨个说法。”
贾母当家,宝玉在府中愈发得宠,侍书不敢违逆,只得退让道:“容我先去问问客人是否方便。”
宝玉不耐地挥开她:“什么客人?那是大太太的侄女,自家人罢了!今日我偏要寻个乐子,谁也别想扫兴!”
说罢便大步往里闯,转眼到了探春身后,佯怒道:“三妹妹好生偏心,府里来了这般人物,竟不告诉我一声,只顾自己顽乐。”
“你可知我这些日子闷在屋里,何等无趣?”
三春见是宝玉,念及兄妹情分,便命丫鬟添了座椅。谁知宝玉不坐,偏挨着邢岫烟身旁的小凳坐下。
邢岫烟性子怯弱,忽见陌生男子逼近,顿时手足无措。探春见状忙道:“烟姐姐,这便是常与你提起的宝二哥。”
宝玉皱眉:“三妹妹休要胡言,这般介绍岂不唐突了姐姐?再说我何时成了魔王?倒是你整日念叨建功立业,那等禄蠹勾当才不体面。”
他转向邢岫烟,见她风姿绰约不逊钗黛,心中暗喜,决意趁她未染世俗前多加亲近,便笑道:“姐姐瞧着面善,倒似故人。叫我宝玉便好,不知姐姐芳名是哪两个字?”
探春掩口笑道:“还叫姐姐呢?烟姐姐比二姐姐年长。”
宝玉耳根微红,却强辩道:“这般品貌,怎看得出年岁?我当比三妹妹还小些。”这话惹得探春撇嘴不悦,宝玉又嬉笑着哄了几句才罢。
正说笑间,忽听廊下一阵急促脚步声——
“了不得了!出大事了!”
贾府敢这般奔跑的没几个,众人未辨其声已知来人。惜春的丫鬟入画忙奉茶替她顺气,三春面面相觑:近日府中太平,能有何事?
“云丫头,且缓口气再说。”
史湘云长舒一口气道:我刚去给老太太请安,正碰上江南甄家来人了。
宝玉皱眉道:这有什么稀奇的?前些日子不是才来过。
史湘云瞪他一眼:别打岔,听我说完。是甄家出事了,甄二爷被安京侯关进了大牢,要问罪呢!
众女闻言皆惊,牢狱之灾对她们这些深闺女子而言,实在太过遥远,简直闻所未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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