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像密集的鼓点,砸在驿站外的青石板路上,震得人心里发慌。我被沈砚之拽着往前跑,可目光却忍不住往回看——苏清婉还站在院子里,暮色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刚才那道房梁上的黑影早已没了踪迹,只余下房檐角的铜铃在风里轻轻晃着,发出细碎又诡异的声响。
“别看了!”沈砚之的声音带着急喘,他的手很凉,却抓得极紧,“玉衡殿的援军来得太快,再慢就被围了!”
我勉强收回目光,跟着他钻进秦峰带来的马车。车帘刚落下,父亲就急切地抓着我的手问:“筱儿,刚才清然跟你说什么了?那玉佩……”
他话还没说完,车外突然传来“咻”的一声锐响,紧接着就是士兵的惨叫。秦峰的声音隔着车帘传进来,带着几分急促:“是弩箭!大家小心!保护好鹿大人和鹿姑娘!”
车厢猛地晃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沈砚之立刻把我往角落里护,自己挡在前面,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我隔着车帘的缝隙往外看,只见暮色里冲出来十几匹黑马,骑手都蒙着面,手里的弩箭正朝着我们这边射,秦峰带来的士兵已经倒下了三个,剩下的人举着盾牌围成圈,勉强挡住攻击。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父亲急得声音发颤,“他们的目标是我,还有那叠书信!”
我突然想起苏清然刚才的话,忙从怀里摸出娘留下的玉佩——温润的白玉上刻着半朵莲花,而苏清然手里的那块,分明是另一半。如果她们真的是我娘的外甥女,那苏清然刚才的眼泪,到底是真的委屈,还是另一场演给我看的戏?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停了。车帘被掀开,苏清然的脸出现在外面,她的发髻有些乱,额角还沾着血迹,看起来像是刚跟人打过架:“鹿叔叔,鹿筱姐姐,前面有小路,我们从那边走!我姐姐已经带着林叔去引开追兵了!”
沈砚之皱着眉,眼神里满是警惕:“你怎么知道有小路?这附近的地形,你不该这么熟悉。”
苏清然的脸色白了白,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玉佩:“是……是我娘以前跟我说过,她小时候常来这附近玩,知道有条能通到城外的山道。”她说着,眼泪又要掉下来,“我知道你们不信我,可现在真的没时间了,那些人很快就会追上来!”
秦峰骑马过来,手里的长枪还滴着血,他看了眼苏清然,又看向父亲:“鹿大人,现在只能堵一把。我让一半人留下断后,您带着鹿姑娘和苏姑娘从后山走,林叔和苏姑娘已经往东边去了,应该能引开大部分追兵。”
父亲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们刚要下车,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阵熟悉的号角声——那是玉衡殿专属的调兵信号,声音越来越近,显然追兵已经快到了。
我跟着父亲和苏清然钻进旁边的树林,沈砚之和两个士兵跟在后面。树林里很黑,只能靠月光辨认路,苏清然走在最前面,脚步却异常轻快,丝毫不像第一次走这种崎岖的山路。我心里的疑团越来越重,忍不住加快脚步追上她:“清然,你娘既然是我娘的妹妹,为什么以前从来没听我爹提起过?”
苏清然的脚步顿了一下,声音低了下去:“我娘嫁给我爹后,就跟家里断了联系。后来我外公外婆去世,她就更不敢去找你们了,怕给鹿家添麻烦……”她说着,突然停住,指着前面一道矮坡,“就是那里!翻过坡就能看到城外的破庙,我们到那里等秦叔叔的人!”
我们刚要往上爬,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沈砚之立刻拔出剑,警惕地看着身后:“谁?!”
月光从树叶的缝隙里漏下来,照亮了来人的脸——是苏清婉!她的锦袍上沾着更多的血,头发也散了,看起来有些狼狈,手里还握着那把短刀,刀上的血已经干了。
“姐姐!你没事吧?”苏清然立刻跑过去,拉着她的胳膊问。
苏清婉摇了摇头,目光却越过她,落在我手里的玉佩上,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追兵被我们引到东边去了,暂时安全。林叔已经带着书信先走了,他说会把东西交给柳丞相,让我们在这里等秦副统领。”
我看着她,突然想起刚才在驿站里,她看向林叔的眼神——那不是早有预料的平静,而是一种确认后的安心。还有林叔手里的铜匣子,为什么偏偏在盒盖掀开的瞬间出现?那铁盒里的炸药,真的是被他换了吗?
“清婉姐姐,”我往前走了一步,盯着她的眼睛问,“你早就认识林叔,对不对?还有那铁盒里的书信,你们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里面不是炸药?”
苏清婉的脸色变了变,刚要说话,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比刚才更近了!苏清然脸色煞白,抓着我们的手就往坡上拉:“别问了!追兵来了!快翻过坡!”
我们跟着她往上爬,坡很陡,我好几次差点摔下去,都是沈砚之扶着我。刚爬到坡顶,我就看见下面果然有座破庙,庙里还亮着一点微弱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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