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晋骋……是个明白人,可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诸葛明华评价道,“这任立增倒浑然没听说过名号,可曾有过什么赫赫功勋?”
“鄱阳湖的探子回报里说,这任立增乃圣佑三年的文武双试进士,更夺得殿试榜眼,生得一表人才、魁梧有力,当着大宁「太祖」皇帝的面言称要投身军伍,各地辗转数年而于前几月就任「长江水师校尉」。”
吴三俊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神秘:
“伯父,军师,最绝的还在后面。咱们在永安的暗线,费了好大劲才挖到点小道消息,不知真假,但听着就邪乎。”
“说!”吴一波身体微微前倾。
“「正元帝」黄晟吐血醒来后,大概是急疯了,居然把他身边那个心腹大太监,罗徵,给派到镇江城前线去当监军了。”
吴三俊的表情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让一个没卵子的阉人去督统大军?这不是添乱是什么?”
吴一波确实一副既震惊又了然于胸的表情:“黄晟素来有派太监监军的传统,但没想到居然是罗公公”
诸葛明华羽扇一顿,眼中也闪过一丝异色:“罗徵?此人深得黄晟信任,权倾内廷,心机深沉,手段狠辣。
派他去监军……未必是添乱,恐怕是黄晟对前线将领,尤其是对赵佳锐、甚至对朱璧永派去的张琳都极度不信任,派个心腹阉竖去盯着,甚至可能是去夺权的!”
吴三俊接着道:“更邪乎的是,据说黄晟给罗徵下了道密旨,让他顺道秘密寻访失踪多年的先帝踪迹。不过这个寻访的‘重任’,好像又被黄晟转交给了另一个大太监,「提督特设太监」曹化淳。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前线打仗呢,皇帝老儿还惦记着找祖宗?”他语气中充满了荒诞感。
“寻先帝?”吴一波先是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笑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讽刺,“哈哈哈!好!好一个「正元帝」!当真是病急乱投医,昏聩到了极点。
前线烽火连天,江山岌岌可危,他不想着如何调兵遣将,平定叛乱,倒去寻那虚无缥缈、失踪好些年的「太祖」?还派个阉竖去找?
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宁朝气数,看来真是尽了!”他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是嘲笑,也是看到巨大机遇的兴奋。
诸葛明华却没有笑,他羽扇轻摇,眉头微蹙,似乎在快速消化着这些纷乱而极具价值的情报。殿内一时只剩下吴一波的笑声和窗外恼人的蝉鸣。
片刻,诸葛明华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与洞彻:
“大王,俊公子带来的消息,价值连城。李航后院起火,攻势受挫;宁廷援军孱弱,主将无能,更有阉竖监军掣肘;皇帝昏招迭出,已失方寸。此三者,皆乃天赐良机于我!”
他站起身,走到悬挂的巨大舆图前,羽扇精准地点在“宜昌”的位置上,那一点仿佛带着千钧之力:
“朝廷如今内外交困,荆州、武昌方向的宁军主力,既要防备我军左路荆襄兵团的压力,又要分心担忧东南李航破江北上。
其兵力、士气、调度,必然出现巨大空隙,此正是‘趁其病,要其命’之时!”
诸葛明华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吴一波和吴三俊:“宜昌!此乃长江三峡东口锁钥,鄂西门户!控巴蜀而引荆襄,自古兵家必争!
如今,宁军主力被东南牵制,荆州、武昌自顾不暇,宜昌守备必然空虚。且其军心士气,受朝廷乱命影响,定然大挫。”
他猛地转过身,羽扇指向吴一波,语气斩钉截铁:
“王上!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臣以为,无需大举调动荆襄主力强攻武昌,徒耗兵力。当以雷霆之势,集中精锐,直扑宜昌。
一则拔除背后芒刺,打通巴蜀外出之门户;
二则震动江汉,牵制宁军,使其首尾难顾,不敢全力东顾李航;
三则提振我军士气,向天下昭示我吴军锐气犹在,进取不止!”
吴一波早已停止了笑声,他盯着舆图上那个被羽扇点中的“宜昌”,眼神炽热如火,胸膛微微起伏。诸葛明华的分析,句句切中要害,将他心中那股被情报点燃的杀伐之意彻底引爆。
“好!好一个趁其病,要其命!军师之言,深得孤心!”吴一波猛地一拍案几,震得茶碗乱跳,“宜昌!必须夺回来!而且要快,要狠,要打得宁廷心胆俱裂!”
他目光如电,瞬间落在正听得热血沸腾、跃跃欲试的吴三俊身上:“俊儿!”
“侄儿在!”吴三俊挺直腰板,眼中战意熊熊燃烧。
“你熟悉江西,但此番用兵,要的是快刀斩乱麻!”吴一波语速飞快,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我调拨你三千精锐,皆是跟随孤转战多年的老卒。
再命「荆襄兵团副总兵」孟开山,统本部九千劲卒,归你节制。以孟开山老成持重辅你锐气,你二人,为此次夺回宜昌之主将、副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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