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馆的死寂,被两道贯穿夜幕的身影悍然撞碎。
李道兴与孙悟空,一人一猴,化作两道神虹直上九天。
临行前,李道兴的身影鬼魅般出现在院中。
他找到了那个对着月亮唉声叹气、满心患得患失的猪八戒。
“夯货,收起你那点不切实际的春梦。”
李道兴一脚踹在猪八戒滚圆的肚皮上。
力道不重,却让那肥硕的身躯狠狠一颤,酒醒了大半。
“王……王爷,您这是要去何方?”猪八戒揉着肚子,挤出一脸标准到虚伪的谄媚。
李道兴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唐三藏依旧亮着灯火的禅房。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贴着地皮吹过的寒风,钻人骨髓。
“我与猴哥,出趟远门。”
“给我听好了,我不在,你看好师父。”
他猛地凑到猪八戒的耳边,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音量,一字一句地往下说。
“你当真以为,那女王只是看上了你师父那张俊俏的脸皮?”
“她看上的,还有大唐御弟的身份,是人族圣僧的气运!”
“是为了给这纯阴无阳的女儿国续上血脉,更是为了一国归唐,并入我人族疆域!”
“这桩买卖若是成了,你我皆大欢喜,西天路上都好说话。我也会帮你!”
李道兴的声音里,所有的情绪都被抽干了,只剩下纯粹的冰冷。
“可若是你师父犯了糊涂,被迷了心窍,铁了心要留在这温柔乡里,耽误了西天取经的大业……”
“你猜,佛门怪罪下来,第一个要被片成祭品,摆上案台的是谁?”
“是你这个整日好吃懒做,天天哭着喊着要散伙分行李,不止一次撺掇师父还俗的猪妖!”
“到时候,别说什么天蓬元帅的旧职,你这身猪皮能不能保住都是两说。”
“怕不是直接给你下了油锅,做成一道‘天蓬献宝’,摆在灵山的庆功宴上,让诸佛菩萨下酒!”
猪八戒脸上那标志性的憨笑,寸寸凝固,最后碎裂。
他那双被肥肉挤得只剩一条缝的小眼睛里,第一次,被一种名为“死亡”的恐惧彻底撑开!
是啊!
他怎么忘了这一茬!
西游是佛门万载未有之大计,自己这一路划水摸鱼,懈怠偷懒,真当那些高坐云端的菩萨罗汉是瞎子吗?
取经功成,自己尚能混个菩萨。
可要是取经失败了……
自己这个前科累累、态度最不端正的二徒弟,绝对是第一个被推出来顶罪的!
“王……王爷……俺……俺老猪……知道了!”
猪八戒的声音抖得像是风中的筛子,他一把抓住李道兴的衣角,那张猪脸哭得比哭还难看。
“您老人家放心!从今往后,俺老猪就是师父的影子!他走到哪俺跟到哪!他上茅房俺就在外面给他把门!”
“这还像句人话。”
李道兴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又落在一旁听得脸色发白、冷汗直流的沙悟净身上。
“老沙,你为人忠厚,我不多言。”
“看好你师父,也看好你二师兄。”
沙悟净攥紧了手中的降妖宝杖,猛地往地上一顿,重重地点头。
“王爷放心!大师兄不在,悟净誓死保卫师父周全!”
“行了。”
李道兴摆了摆手,不再多言,转身一跃,已在云端。
“走了,猴哥!”
孙悟空早就按捺不住,一个筋斗翻了上来,浑身法力催动。
“嗖——”
金色的云团撕裂长夜,如一颗逆向坠落的星辰,向着大唐的方向急速射去。
狂风在耳畔撕扯成尖啸,下方的山川与长河在视野里飞速融化、拉长,最终化作一片模糊的墨色光影。
孙悟空驾着云,可心里那股猴抓似的痒意却怎么也压不住。
“道兴兄弟,咱们这是直奔长安?”
“回,必须回。”
李道兴迎着罡风而立,黑色的劲装被吹得如同战旗般猎猎作响。
“西凉女王上表归唐,这等不世之功,我得亲自去皇兄面前讨赏。”
“顺便,也得把这根钉子彻底钉死,断了某些人眼红,想在背后使绊子的念想。”
孙悟空抓了抓毛茸茸的雷公脸,嘿嘿一笑。
“那是,这功劳,可不比俺老孙保师父过一难小。”
“不过……你先前说,还要去拜访镇元子?”
孙悟空的猴脸上,闪过一丝极不自然的神色,连声音都低了半截。
李道兴斜睨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怎么,猴哥你怕了?”
“谁……谁怕了!”
孙悟空当即梗着脖子嚷嚷起来,声音大得像是要驱散心里的虚火。
“俺老孙会怕那牛鼻子老道?!天大的笑话!俺只是……只是觉得,上次那事儿,咱们现在上门,是不是……不太礼貌?”
“有什么不礼貌的。”
李道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仿佛在说一件吃饭喝水般的小事。
“上次,是私人恩怨,你砸了他的树,他关了你的禁闭。而且我不是已经帮你解释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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