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如刀,割在脸上生疼。
冰棺林立,百里幽深,每一具都泛着死寂的蓝光,像埋葬了千年的月光。
张宇站在第一具冰棺前,指尖还残留着那渗血“张宇”二字的触感——温热、黏稠,仿佛刚从心脏里挤出来的血。
他没有退。
心火自识海燃起,顺着经脉奔涌而下,烧得五脏六腑都在震颤。
那是他与生俱来的“逆契令”在共鸣,是血脉深处不甘被命轮碾碎的怒吼。
他再次伸手,按上棺盖。
记忆如洪流倒灌——
红绸挂满戏台,鼓声震天。
他身披猩红戏袍,跪在傩面神坛前,额上贴着黄符。
台下,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抱着木偶,哭得撕心裂肺:“哥哥!别演了!别演了啊!”那是阿禾,是他妹妹的前世。
而他,不能动。
因为他是“第六代”,是这场轮回祭仪中的“祭品”。
铡刀落下时,他听见自己颈骨断裂的声音。
画面一转——龙虎山问心桥,云雾缭绕。
他手持耕龙犁,孤身立于桥心,对面玉阳真人拂袖冷笑:“逆天改命者,当诛。”一掌击出,天地失色。
他倒飞而出,犁尖插入石缝,至死未松手。
再一具棺——“第四代·葬身笔仙楼”。
他看见自己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窗外无月,黑板上的字迹自动浮现:“你相信笔仙吗?”他笑着写下“信”,然后被无数纸人拖入墙中。
又一具——“第三代·溺亡于镜湖”。
他站在镜中世界,看着另一个“自己”从水里爬出,笑着对他说:“该你进去了。”
一具接一具,六世轮回,六次死亡,全都止于十七岁。
没有一次成功。
没有一次逃脱。
青痕从残卷中浮现,蓝裙翻飞,声音颤抖如风中残烛:“他们不是失败者……他们是火种。每一次轮回,都有一缕魂魄残存,化作‘点化系统’的根基。你不是获得了系统……你是继承了六代‘耕者’的执念与不甘!”
张宇呼吸粗重,双拳紧握,指甲掐进掌心。
原来如此。
所谓的【点化万物】系统,根本不是天降金手指,而是六具冰棺里,那六个“他”用命烧出来的魂火余烬。
是绝望中不肯熄灭的一点执念,是轮回尽头仍想再试一次的倔强。
“所以……我也是第七个试验品?”他低声问,声音沙哑。
棺语者踉跄走近,满脸血污,却笑得癫狂:“不……你是第七个‘大伯’。”他抬起枯瘦的手,指向最深处那具漆黑如墨的棺椁,“张家血脉,每一代只能活一个‘大伯’,其余皆为‘轮回体’,送入劫数试炼。成功者,魂归本源,重铸命格;失败者,化冰棺一具,永镇地底。”
他顿了顿,初代地师张承农,也就是你血脉源头,把自己的命切成三千段,埋进轮回,只为等一个能走完全程的‘耕者’。
那具黑棺……是他本尊主棺。
他在等你,等了一个朝代又一个朝代。”
张宇缓缓抬头,望向那具深埋于冰层尽头的黑棺。
它不发光,不渗血,却像一口吞噬一切的深渊,连心火的光芒靠近都会被吸尽。
他忽然笑了。
笑得极轻,极冷。
“我爹娘是农民。”他低声说,“他们种地,从不问天命会不会下雨,也不管年成好不好。他们只知道——春耕一犁土,秋收万担粮。”
他猛然举起耕龙犁,狠狠插入脚下的冰层!
“我也不信轮回!”
刹那间,绿光炸裂!
那犁尖仿佛唤醒了沉睡的地脉,一道道藤蔓般的灵纹自犁身蔓延而出,顺着冰面疾驰,如春雷滚过冻土。
一具具冰棺开始震颤,霜层龟裂,血字蒸发。
“咔……咔……”
第一具冰棺融化,棺中少年面容扭曲,随即化作一缕金光,直冲张宇心口,没入“逆契令”中。
紧接着是第二具、第三具……
每一道光融入,他识海便多一重记忆,多一分力量。
六世轮回的执念,六种死法的不甘,六段未能走完的路——此刻尽数归位!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轰然响起:
【检测到轮回残魂融合,灵骸共鸣体·觉醒】
【解锁技能:轮回回响——可短暂召唤前世执念,共战一刻】
张宇闭上眼。
识海之中,六道身影缓缓浮现。
一位执剑而立,眉心有血痕,是死于剑冢的第二代;
一位手持长明灯,衣袍焚尽,是焚身于佛塔的第三代;
一位披红衣跪戏台,脖颈断痕清晰,是魂灭傩戏的第六代;
还有一位赤脚踩泥田,犁不离手,是葬身旱灾的初试者……
六人并肩而立,齐齐望向他。
然后,齐声开口:
“这一世,我们陪你走到底。”
张宇睁开眼,眸中已有六重光影流转。
他拔起耕龙犁,转身欲走。
就在这时——
忽而,冰层深处传来一声极轻、极闷的“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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