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焦灼中爬行。黑石峪村如同暴风雨中心短暂的宁静,每一寸空气都绷紧到了极限。沈炼站在村口,目光如同磐石般投向通往京城方向的泥泞官道。王二离去已近两日,音讯全无。丙字三号仓的危机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顶,距离“鬼兵”预定的行动时间——初五子夜,仅剩最后十几个时辰!
就在沈炼几乎要按捺不住,准备不惜一切代价提前发动对野狼谷的袭击时——
地平线上,骤然响起一阵沉闷如雷、却又整齐划一的马蹄声!紧接着,一面玄底金字的“锦衣”认旗,刺破雨雾,迎风猎猎作响!旗帜下方,一队盔明甲亮、刀弓齐备的精锐骑士,如同黑色的钢铁洪流,冲破雨幕,朝着黑石峪村疾驰而来!
为首一人,身形高大,面容肃穆,披着深青色百户官袍,外罩防水油衣,眼神锐利如鹰,正是百户郑坤!他身后,是二十余名南城千户所最精锐的锦衣卫缇骑,人人面色冷峻,杀气凛然!再后面,是数十名穿着皂隶服、手持铁尺锁链的县衙捕快,以及百余名由各乡抽调而来、手持梭镖棍棒的民壮!
援军!终于到了!
马蹄声如同战鼓,敲碎了黑石峪村死寂的沉默!村民们惊恐地从门缝窗隙中窥视,看到那面威严的“锦衣”大旗和精锐的官军,绝望的心中终于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
郑坤一马当先,直至村口方才勒住缰绳。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嘹长的嘶鸣。他目光一扫,立刻锁定了站在泥泞中、浑身湿透却腰杆笔直的沈炼。
“沈炼!”郑坤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威严,“你的报告和口供,本官已阅!北镇抚司和兵部钧令已下!此案,由本官全权负责!剿灭匪患,护卫粮仓,刻不容缓!”
“卑职参见百户大人!”沈炼抱拳行礼,心中巨石终于落地,“匪首‘独眼龙’及其党羽,目前仍盘踞在野狼谷,尚未察觉我方行动!”
“好!”郑坤翻身下马,动作干净利落,“即刻召开军议!所有总旗、小队长以上人员,村公所集合!”
简陋的村公所内,气氛肃杀。油灯摇曳,将一张粗糙却标注详细的野狼谷地形图映照在众人面前。
郑坤端坐主位,沈炼立于一侧。王二也安全返回,站在沈炼身后,脸上带着完成任务的激动和疲惫。
“情况紧急,长话短说!”郑坤手指重重敲在地图上野狼谷的入口,“匪巢‘野狼谷’,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强攻正面,必然损失惨重,且易打草惊蛇,让匪首趁乱逃脱!”
他目光转向沈炼:“沈总旗,你熟悉情况,与匪徒有过接触。依你之见,该如何行动?”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沈炼身上。
沈炼毫无惧色,上前一步,手指在地图上划过,声音清晰沉稳:“回大人!卑职以为,当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策!”
“讲!”
“其一,明攻佯动!”沈炼手指指向野狼谷唯一的正面入口——那条“之”字形陡峭山路,“请百户大人亲率主力锦衣卫缇骑、捕快、民壮,大张旗鼓,从正面山路发起强攻!多点火把,大声鼓噪,制造巨大声势!目的:吸引谷内匪徒全部注意力,将其主力牢牢牵制在谷口防线!”
郑坤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可!佯攻亦要如真攻!要给足压力!”
“其二,暗袭主攻!”沈炼的手指移向野狼谷后侧,一处标注着“绝壁”的区域,“据俘虏供述,此处虽为悬崖,但有一处极为隐秘的裂缝,可供攀爬而上,直通匪巢核心区域!卑职愿亲率一精锐小队王二、李石头及五名最善攀爬、格斗的锦衣卫,携带弩箭、绳索、烟丸,由俘虏带路,趁夜色从后山绝壁攀爬潜入!目的:直捣黄龙,擒杀或生擒匪首‘独眼龙’,摧毁其指挥中枢!同时制造内部混乱,配合正面进攻!”
“奇兵突袭,直取中枢!好!”郑坤抚掌,“你需要多少人?”
“连卑职在内,八人足矣!人多反而容易暴露!”
“准!”
“其三,分工明确,协同作战!”沈炼继续部署,“潜入小队首要任务:无声清除沿途暗哨(俘虏已供出大致位置)、控制要道、直扑匪首巢穴!一旦得手,发射红色信号火箭表示匪首已擒,发射绿色信号火箭表示需要强攻接应!正面大军见到信号,立刻由佯攻转为主攻,全力冲入谷内,分割包围,剿灭残匪!”
“好!就依此计!”郑坤霍然起身,目光扫过全场,“各部依令行事!此战关乎军粮安危,朝廷颜面!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斩获匪首者,赏银百两!临阵退缩者,军法从事!”
“遵命!”众人齐声应喝,声震屋瓦!
是夜,无月,乌云密布,细雨霏霏。天地间一片墨黑,正是奇袭的绝佳时机!
子时初刻,野狼谷外。
郑坤率领的主力已然就位。火把如龙,刀枪如林,肃杀之气弥漫山林。随着郑坤一声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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