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如同悬在头顶的铡刀,随时可能落下。
沈炼的神经绷紧到了极致。白天,他依旧被张彪指派处理各种琐碎案件——东家丢鸡,西家争地,南街斗殴,北巷失火……他依旧秉持着“情理法”融合的原则,力求公正,也借此在底层百姓中积累着微弱的名声。王二和李石头俨然成了他的固定跟班,对他越发信服。
但沈炼的心思,却始终萦绕在两件事上:筹钱!以及,寻找疤脸刘的致命把柄!
疤脸刘给的三十两期限是其一,更重要的是,他需要彻底拔掉这根毒刺!赵伯指点的“借势”之路,需要时间和契机,他等不起。他必须主动出击!
利用处理案件走街串巷的机会,沈炼开始有意识地收集关于疤脸刘的信息。他不再局限于询问案件本身,而是看似不经意地向街坊邻居、商铺老板、甚至街头的乞丐打听。
“老丈,听说前街的疤脸刘挺横?他平时都跟哪些人来往啊?”
“掌柜的,疤脸刘在你这里收‘例钱’吗?收多少?”
“这位小哥,听说疤脸刘手下有个兄弟前阵子犯了事?知道什么事吗?”
他问得巧妙,语气平和,仿佛只是闲聊。得益于他最近“讲道理”的名声,不少人愿意跟他多说几句。信息如同零散的拼图,一点点汇聚:
疤脸刘的主要地盘在南城边缘的几条胡同,靠收“保护费”(美其名曰“例钱”)和放高利贷(印子钱)为生。手下有十几个泼皮打手。他背后似乎和南城兵马司的一个小头目有勾结,每月会孝敬一笔钱。此人好赌,常在“快活林”赌坊出没,输多赢少。心狠手辣,前年曾因争地盘,将对手一家三口打成重伤,最后却不了了之。最近似乎手头很紧,催债特别狠。
“快活林”赌坊……沈炼记下了这个名字。
这天下午,沈炼处理完一起因争水井引发的邻里斗殴案,路过南城一家名为“济世堂”的药铺。他想起苏芷晴似乎在这里坐诊,肩胛的伤口也有些隐隐作痛,便走了进去。
药铺里弥漫着浓郁的药香。柜台后,一个穿着素净布裙、梳着简单发髻的年轻女子正在低头称量药材。她眉眼清秀,气质温婉,动作麻利而专注,正是苏芷晴。
“苏姑娘。”沈炼轻声唤道。
苏芷晴抬起头,看到沈炼,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露出温和的笑容:“沈小旗?你怎么来了?是伤口不舒服吗?”
“有些隐痛,想请姑娘再看看。”沈炼道。
苏芷晴放下手中的药戥,示意沈炼到旁边的诊桌坐下。她仔细检查了沈炼肩胛的伤口,轻轻按压了几下:“恢复得不错,红肿消了很多。但筋骨还未完全长好,切忌用力过猛。我再给你换副药,活血化瘀,强筋健骨。”
她一边熟练地配药、包扎,一边轻声问道:“沈小旗最近很忙?看你脸色不太好。”
“琐事缠身。”沈炼含糊道。
苏芷晴看了他一眼,没有追问,转而说道:“对了,你上次让我留意的那种……特殊的绿色丝线,我打听了一下。”
沈炼精神一振!柳条胡同案后,他曾托苏芷晴帮忙留意那种亮绿色丝线的来源,毕竟药铺接触三教九流,消息灵通。
“有线索?”
“嗯。”苏芷晴压低声音,“那种颜色,用的是‘石青’(蓝铜矿)和‘藤黄’调配的,色泽鲜艳但不易固色,容易脱落。南城这边,只有‘彩云坊’的染匠老吴……就是柳条胡同那个……会用这种方子。不过……”她顿了顿,“听说他出事后,他老婆把剩下的染料和丝线都低价处理了,好像是被……‘快活林’赌坊的一个管事买走了。”
快活林赌坊!
又是这个地方!而且和疤脸刘常去的赌坊重合了!
“多谢苏姑娘!”沈炼心中豁然开朗!一条模糊的线索链似乎正在形成:疤脸刘常去快活林赌钱输钱 → 赌坊管事买了老吴家的特殊染料/丝线 → 疤脸刘手头紧,催债狠 → 他会不会利用这些特殊染料/丝线做什么文章?或者……赌坊和疤脸刘之间,有更深的勾结?
“沈小旗客气了。”苏芷晴微微一笑,将包好的药递给沈炼,“按时敷药,注意休息。若有不适,随时来找我。”
沈炼付了药钱,道谢离开。药香萦绕在鼻尖,苏芷晴温和的话语和关切的眼神,让他紧绷的神经有了一丝短暂的放松。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这份善意显得格外珍贵。
回到卫所,沈炼立刻找来王二和李石头。
“王二,李石头,你们对‘快活林’赌坊熟吗?”
王二挠挠头:“知道地方,但……咱这身份,哪敢进去啊?”
李石头眼珠一转:“小旗大人,您想查赌坊?那地方水可深!背后听说有兵马司的人撑腰,跟咱们卫所……好像也有点不清不楚。”
“不清不楚?”沈炼眼神一凝,“说清楚点。”
李石头压低声音:“我也是听以前街面上混的兄弟说的……快活林的管事姓孙,外号‘孙阎王’,心黑手狠。他好像……跟咱们卫所的张总旗……有点交情。每个月,赌坊都会给卫所‘孝敬’一笔银子,具体经手人……好像就是钱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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