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卷着碎冰碴子撞在礁石上,溅起的浪沫子白花花的,裹着咸腥味扑在脸上。
林羽踩着还在冒烟的船板往岸上走,铁靴碾过焦黑木屑发出咯吱响,身后的黑虎和阿灰裹紧兽皮,哈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小雾团,转眼就散了。
“少族长,这鬼地方比鹰嘴崖还冷!”
黑虎搓着冻红的耳朵,他手下两百号人正围着篝火跺脚,盾牌上的白霜被体温烘成水珠,顺着铁皮往下滴,“真要在这建堡垒?”
林羽没回头,目光盯着退潮后露出的黑泥滩。
滩涂边缘的礁石群像道天然城墙,挡住了西北风,礁石后是片平整沙地,连野草都长得密些。
“就这儿。”
他弯腰捡起块沾泥的贝壳,“黑虎,你的人先清空地,帐篷扎在礁石背风处。”
阿灰突然吹了声口哨,他的黑马正用前蹄刨沙地里的硬物,刨开一看是半截锈铁锚。
“这地方以前有人来过。”他用靴尖踢了踢铁锚,铁锈簌簌往下掉,“说不定早有人想在这儿扎营。”
“所以才要抢在前头。”
林羽把贝壳揣进怀里,转身看向黑虎,“两百人分三班巡逻,白天盯海上,晚上看陆地。礁石最高处搭了望塔,松木搭建,要能看清十里外船帆。”他掏出张羊皮草图。
“沿着滩涂挖三道壕沟,深两丈宽三丈,沟底埋削尖的木桩,上面盖树枝浮土。”
黑虎盯着图纸皱眉:“少族长,这得挖到猴年马月?”
“让俘虏们挖。”林羽指了指蹲在雪地里的乌海士兵,他们缩着脖子看海,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神色。
“每天给两顿饭,干得快的加块肉干。告诉他们,挖完壕沟就有暖棚住。”
阿灰拍了拍林羽的肩膀,指着远处松林:“我的人藏那儿了。”
十二名穿白色兽皮的勇士像融在雪地的影子,只有偶尔闪过的刀光证明有人。
“我留了十匹好马,马厩搭在山洞里,草料够吃半个月。”
他凑近压低声音,“盐矿那边藏了二十罐火油,万一有动静,能把整片林子烧起来。”
林羽点点头,阿灰的特种小队从不用明哨,能在雪地里趴一天不动,耳朵比狼还灵。
“别硬拼。”他拍了拍阿灰的胳膊,“真要是乌海大部队来了,放狼烟就行,保存实力最要紧。”
“放心!”阿灰咧嘴笑,露出白牙,“我带了十张新弩,箭头上抹了蛇毒,保准一箭一个准。”
他吹了声短促呼哨,松林里立刻传来三声回应,像夜猫子叫。
安排妥当已是正午,太阳把雪地晒得发软,踩上去咯吱响。
林羽让黑虎的人搬缴获物资,二十车铁器用草垫裹着,五车兽皮捆得像粽子,三箱贝壳被阿力的盾牌兵小心装在木箱里。
最麻烦的是十二匹草原马,这些畜生娇贵,不肯走雪地,只能让俘虏们扫雪开道。
“少族长,这马金贵得很,要不我先送回去?”阿力牵着匹枣红色母马,那马正用蹄子扒雪找草,“路上冻坏了,骑兵队得心疼死。”
“不用。”林羽摸了摸马脖子,“让俘虏们把马裹上兽皮布,跟在队伍中间走。告诉莫老,这些马要好好养着,以后有用。”
队伍出发时,黑虎的人已在礁石上搭起简易了望塔,哨兵背着弓箭挥手。
滩涂边的俘虏们开始挖壕沟,铁锨插进冻土发出沉闷响声,有人冻得直哭,被监工的青山勇士抽了两鞭,赶紧埋头干活。
“少族长,真把烈风交给苍岩老首领?”
阿灰骑马跟在旁边,手里把玩着沾血的短刀。
“老首领最恨烈风,保准会把他剥皮抽筋。”
“剥皮抽筋没用。”
林羽望着海平面,那里还飘着几缕黑烟,“让苍岩审他,乌海人的布防、黑石部落的动静,这些都比他的命值钱。”
他想起溶洞里的瘸腿老头,此刻那老头正坐在物资车旁,用碎铁打磨着什么。
“让学堂的先生跟着去老营,把烈风说的话都记下来。”
阿灰愣了下:“记那些干啥?字能当饭吃?”
“以后能。”林羽笑了笑,没多解释。
他想起老营的孩子们,用炭笔在石板上写字,歪歪扭扭却透着认真劲儿。
莫老总说他瞎折腾,不如多打几把铁刀,可林羽知道,这些字迟早比铁刀管用。
回程比来时快,有了马车,伤员和物资都有了着落。
血牙部落的老弱走得慢,林羽让他们跟在队伍后面,派十个盾牌兵保护。
女人们用缴获的布匹给孩子们做衣裳,那些以前连完整兽皮都没有的孩子,裹着兽皮在雪地里跑得欢实。
“少族长,你看!”阿桃突然指着天上,一群归雁排着队往南飞,翅膀在阳光下闪着光,“它们好像在跟着咱们走。”
林羽抬头看了会儿,雁群飞得慢,似乎在等什么。
“它们也知道,跟着队伍走暖和。”他勒住马,对阿灰说,“你带五个人,把烈风和乌海小头领先送回老营,告诉苍岩老首领,我三天后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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