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数到三就拉风箱。”林羽握着松脂火把凑近炉口,火苗“腾”地窜进炉内,卷着木炭灰扑上众人脸庞。牛皮风箱“咯吱咯吱”响起来,狗子和阿灰蹲在两侧,小胳膊甩得飞快,炉口的火苗从橙红渐变成亮黄,热浪隔着三步远烤得人眯眼。
“加矿石!”莫老喊了声,妇人捧着木盆将矿石与石灰石的混合物倒进炉内。林羽盯着炉口火焰,忽然看见火苗边缘泛起淡青色——那是石灰石分解的迹象。他伸手按了按黑虎的肩膀:“风再大点,让火舔着炉顶烧。”
半个时辰后,炉底渗出层暗红的液体,混着白色渣滓顺着导流槽往外出。莫老用石棍戳了戳,渣滓“哗”地裂开,露出里头核桃大小的铁块,表面泛着金属特有的冷光——不再是前日黏糊糊的黑疙瘩,而是能敲出脆响的“半熟铁”。
“成了!”黑虎抡起石斧要砍,被林羽拦住:“别碰!还得去渣。”他指着炉底的铁块,“看见没?白碴子是石灰石带出来的矿渣,等冷却了敲掉,剩下的就是能锻打的铁。”
众人凑过来看,狗子鼻尖沾着炭灰,盯着铁块眼睛发亮:“这个软乎乎的能捏扁不?”
“得捶打。”莫老捡起块边角料,在石砧上敲了敲,碎屑里露出银灰色的金属光泽,“跟揉陶泥似的,多捶打几次就瓷实了。”他忽然抬头望向未完工的竖炉,泥条垒到一人高,支架上的木杆被晒得发裂,“等竖炉建好,能炼更多铁——就是这风箱......”
“水牛皮够韧,撑得住。”林羽摸了摸风箱边缘的藤条,松脂已经凝固,扯了扯没动静,“明儿再烧一炉,把铁块攒够,先打把趁手的铁锤——往后捶打陶瓦、锻铁都能用。”
酉时末刻,陶棚里飘起酸甜的果香。阿月掀开发酵罐上的树叶,里头咕嘟咕嘟冒着小泡,果肉浮在表面像片暗红的云。她凑过去闻了闻,鼻尖钻进股陌生的香气——不是单纯的果香,而是带着些辛辣的、让人头晕的味道。
“少族长!冒泡泡了!”阿月转身要喊,却见林羽正蹲在地炉旁撬铁块,火光照得他半边脸发亮。
冶铁组的人围坐着敲矿渣,石砧上堆着核桃大的铁块,虽大小不一,却个个泛着金属光。
“先别碰,让它晾透。”林羽擦了把汗,走到发酵罐前,指尖蘸了蘸液面,放进嘴里尝了尝——微酸,带着蜂蜜的甜,还有些若有若无的辛辣,“对了,这就是酒引子在动。往后每天搅一遍,别让果肉粘在罐壁上。”
他抬头望向渐暗的天际,竖炉的轮廓在暮色里凝成道黑影,风箱被狗子拖到炉边,牛皮表面映着最后一丝天光。远处传来阿岚喊开饭的声音,混着新烤的兽肉香,却比往日多了股子新鲜的气息——是果香、炭香,还有金属遇冷时的清冽。
莫老捧着块刚敲净的铁块走过来,石头般的掌心托着团银灰色的金属,虽小却沉得坠手:“少族长,这玩意儿能打个酒勺不?往后舀酒省得用木瓢,总沾着霉味。”
“先打工具。”林羽指了指石砧上的铁块,“锻铁得先有铁砧、铁锤,不然跟拿陶锤敲石头似的,白费力气。”他忽然看见发酵罐里的气泡又冒了起来,在渐暗的光线里泛着细小的光,像撒了把碎星星,“等酒酿成了,咱用陶瓶装着,给每个干活的族人分一口——尝尝这火与果子揉出来的甜。”
夜风掀起炉口的余烬,带着石灰石的粉尘扑在众人脸上。狗子趴在风箱上打盹,鼻尖的炭灰蹭在水牛皮上,画出道歪歪扭扭的线——像极了林羽画在兽皮上的草图,虽粗糙却坚定,每道线都指着同一个方向:当火与酵在陶罐里私语,当铁与锤在石砧上共鸣,草部落的黎明,正从这烟火与果香里,慢慢睁开眼。
林羽蹲下身,指尖触到发酵罐的陶壁——微微发烫,带着生命般的脉动。地炉那边传来铁块落地的“当啷”声,惊飞了枝头的夜鹭。他忽然笑了,抬头望向缀满星子的夜空——这原始的大地上,正有什么东西在悄悄生长,像发酵罐里的气泡,像地炉底的铁火,带着破壳的痛与新生的暖,等着在某个清晨,炸开漫天霞光。
“收工吧。”他拍了拍阿月的肩膀,后者正盯着发酵罐里的泡泡发呆,“明儿一早,咱先给酒罐封上陶盖,再看看铁能不能锻出个模样......”
暮色渐浓,陶棚里的果香与窑场的炭香混在一处,飘向远处亮着松脂灯的部落。林羽摸了摸腰间的鹿皮袋,里头装着今日炼出的小铁块,硌得掌心发疼——却疼得踏实,像握着颗正在变硬的种子,等着在某个春暖花开的日子,长出属于草部落的,第一把铁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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