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的行动迅如雷霆,王记药铺及其背后关联的几家黑心药商、粮商据点被连夜捣毁。在阴湿的地窖和隐秘的账房里,搜出了尚未使用的“腐草碱”、记录着龌龊交易的密账,以及几名未来得及转移的、被金钱收买或是用家人性命威胁、正准备“发作”的“病人”。
铁证如山!
朱棣震怒之下,毫不留情。主犯数人当即被押赴闹市,凌迟处死!其家产悉数抄没,充入防疫公帑。从犯及知情不报者,或绞或流,惩处极其酷烈。
同时,朝廷将查获的证据、罪犯的供词,连同太医署对“腐草碱”特性与疫苗完全不同、以及如何鉴别真正疫苗反应的告示,贴满全城每一个角落。更有锦衣卫押着那些认罪的从犯,游街讲述如何被收买陷害的全过程。
血腥的镇压配合详尽的说理,如同冰火交加,迅速扑灭了蔓延的恐慌。百姓们在经历了最初的惊吓和愤怒后,看到那血淋淋的人头和解剖麻雀般的证据,终于明白自己差点成了奸人扰乱防疫、牟取暴利的工具!
羞愧、后怕、以及对格物院与朝廷的愧疚感,迅速取代了之前的怀疑与愤怒。 “天杀的奸商!不得好死!” “差点冤枉了格物院的神仙们!” “陛下圣明!为我们做主啊!”
舆论风向瞬间逆转,甚至比之前更加倾向于朝廷和格物院。经此一役,疫苗的权威性和格物院的声誉,在普通百姓心中反而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巩固。
东宫偏殿。 李时珍通过灵觉,清晰地感知到了外界那恶意的潮水迅速退去,以及随之涌起的感激与庆幸的浪潮。他心中微微一松,但随即涌起更深的疲惫与警惕。
这一次,若非那调入内廷的侍卫首领冒险禀报,若非朱棣当机立断雷厉风行,后果不堪设想。暗处的敌人,手段愈发阴毒精准,竟能利用人性弱点,几乎将救世的良方变为毁城的毒药。
必须更快!更准! 他强撑着再次凝聚灵觉,不再满足于被动接收或危机时的示警。他开始尝试主动地、系统性地“扫描”以自身为中心、一定范围内的意识活动,尤其是那些蕴含着强烈恶意、嫉妒、贪婪等负面情绪,且与“格物”、“疫苗”、“李时珍”等关键词相关的念头。
这无异于将自身意识暴露于整个城市的情绪污水之中,痛苦与风险极大。但他别无选择。他就像一个人形的、活的“舆情雷达”与“危机预警机”,以自己的神魂为代价,为这座城池担任着最隐秘的哨兵。
数日下来,他果然捕捉到了一些零碎却值得警惕的信号: ——某个被抄家药商的远房亲戚,正咬牙切齿地诅咒着,计划着如何报复。 ——几个对格物院受赏匠户嫉妒不已的落魄工匠,在酒醉后低声商议着要去纵火。 ——甚至…某位在朝堂上看似恭顺的官员,内心深处却对朱棣的“重术轻道”充满了鄙夷和怨恨,正琢磨着如何上书“规劝”…
这些信息,他不再通过难以把控的意念投射,而是改用更直接的方式——每次清醒时,用那颤抖的、却能精准操控的灵觉之手,以极其简练的词语,书写在纸上。
“城西,篾匠巷,刘五,欲纵火。” “吏部,王主事,心怨,欲上书谤格物。”
纸条被太医令战战兢兢地送出,直接呈报朱棣。
起初,朱棣对这些来源诡异、内容却具体到人名地址的纸条将信将疑。但本着宁可信其有的原则,派锦衣卫暗中查探,竟每次都验证无误!
一次是巧合,两次是侥幸,三次、四次之后… 朱棣看着手中那张写着“南城兵马司副指挥,私扣防疫石灰,转售牟利”的纸条,眼神彻底变了。
这已非“洞幽烛微”,简直是“千里眼,顺风耳”!不,是直接窥探人心!
一股寒意,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炙热,席卷了朱棣的内心。 寒意在于,这种能力太过可怕,若用于自身…帝王岂有隐秘可言? 炙热在于,若此能力能为己所用,天下还有何阴谋能瞒得过他?锦衣卫东厂与之相比,简直如同聋子瞎子!
他对李时珍的重视,瞬间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战略高度。这个人,必须牢牢控制在手中!其能力,必须只为朕一人所用!
“传朕旨意,” 朱棣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东宫偏殿列为禁苑,守卫再加一倍。所有侍奉李卿之人,皆需影卫背景,其家眷由内廷供养。李卿之一切饮食起居、所见所闻、乃至梦呓之语,皆需详细记录,密报于朕。凡有泄露者,凌迟处死。”
保护?更是最严密的监控与掌控!
而李时珍通过灵觉,自然也清晰地感知到了朱棣那骤然提升的、混合着极度重视与极度忌惮的复杂情绪,以及东宫外那无声无息间再次增强的、冰冷彻骨的守卫意志。
他心中一片苦涩。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自己这不受控的能力,在帝王眼中,已从“奇货”变成了必须锁在宝库最深处的“双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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