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焕捧着竹简,看着案前少年清澈却坚定的眼神,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 眼前的许褚,早已不是那个需要将军庇护的孩童,他的心思,他的格局,早已远超同龄人,甚至远超许家的许多老臣。他郑重地点了点头:“少主放心,回到谯郡后,粮草、流民安置的事,我定当尽力去办。只要是为了许家,为了谯郡的百姓,史焕万死不辞。”
许褚看着史焕,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有公刘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这卷竹简,你也拿去看看,上面关于粮草调度、流民安置的见解,或许对你有用。”
史焕接过竹简,小心翼翼地收好,又与许临商议了明日拔营的细节,才躬身退下。帐内只剩下许氏父子二人,许临看着儿子,眼中满是欣慰:“仲康,今日与田先生的交谈,让你明白了不少道理吧?”
“嗯。” 许褚点头,以前我总想着靠‘先知’去避开祸事,去挣取军功,却忘了,没有足够的实力和民心,再多的‘先知’也没用。“田先生让我明白,乱世之中,唯有‘实力’与‘民心’,才是最可靠的东西。”
许临走上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你能明白这一点,比什么都强。明日咱们就回洛阳复命,待朝廷封赏下来,咱们便回谯郡 —— 那里,才是咱们许家的根基,也是你实现志向的起点。”
许褚望向帐外,篝火的光芒透过帐帘缝隙照进来,映在他年轻的脸上。他知道,回到谯郡后,等待他的将是招兵买马、安抚流民、发展生产的种种琐事,这些事或许不如战场厮杀那般痛快,却是在乱世中立足的根本。
而田丰的那卷竹简,那句 “待君真正有志匡扶天下之日,丰或可出山” 的承诺,就像一粒种子,在他心中扎下了根。他相信,只要自己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下去,终有一天,他会让田丰看到,许家不仅能在乱世中立足,更能为天下百姓辟出一片太平净土。
那时,便是他再访巨鹿,请田丰出山之时。
班师回朝的队伍在官道上绵延数里,甲胄碰撞声与马蹄声交织,却少了战前的肃杀,多了几分战后的松弛。许褚勒住马缰,与父亲许临并驾而行,目光掠过沿途正在返家的流民 —— 他们衣衫褴褛,却紧紧攥着仅有的行囊,步履匆匆间透着对安稳的渴望。这景象让许褚心中愈发坚定:必须尽快为许家谋得一块根据地,否则待乱世再起,连庇护家人与部曲的地方都没有。
“父亲,此次回洛阳复命,朝廷定会论功行赏。” 许褚压低声音,目光扫过四周,确认无外人偷听后继续道,“依咱们父子的战功,您大概率能得个太守之位。但太守与太守不同,选对了地方,是安身立命的根基;选差了,便是烫手的山芋。咱们得提前盘算清楚,绝不能让朝廷随意指派。”
许临捻着胡须,眼中带着几分沉吟:“你说得是。谯县虽是咱们老家,可地处豫州腹地,无险可守,又被世家环绕,绝非长久之计。只是这天下郡城众多,咱们该选哪一处?”
“我早已列了几个备选,父亲且听我分析。” 许褚从怀中取出一卷手绘的简易舆图,递到许临手中,“首推南郡与九江 —— 南郡是荆州咽喉,扼守长江,粮产丰饶,只是豪强云集,我们若凑上去,便是与他正面冲突,现阶段还不是对手”
他手指落在九江郡的位置,语气中带着几分惋惜:“九江更是天下粮仓,芍陂灌区能保岁岁丰收,又是南北水运枢纽,商业税足以养一支大军。可正因为它富庶,宦官、世家早就盯着这块肥肉,想拿到手,不仅要军功,还得拿出天文数字的贿赂,咱们虽靠精盐、肥皂赚了些钱,却还不够与那些百年世家抗衡,强行去争,只会引火烧身。”
许临顺着舆图往下看,指尖停在丹阳郡:“那丹阳呢?我听说丹阳兵勇冠天下,若能拿到丹阳,咱们日后募兵便不愁了。”
“丹阳的利弊最是分明。” 许褚摇头道,“好处是兵源足、矿产多,能自己打造兵器;可坏处也致命 —— 那里山越猖獗,常年劫掠郡县,治理起来要耗费大量兵力财力。更要紧的是,朝廷对丹阳极为警惕,怕有人借兵源养私兵,就算咱们拿到太守之位,也得年年给中央送精兵,根本没精力发展自己的势力。它是块好地,却不是现在该啃的硬骨头。”
许临的神色渐渐凝重,他看着舆图上最后几处未提及的郡城,轻声问道:“那剩下的,便只有庐江了?”
“正是庐江。” 许褚的眼睛亮了起来,语气也轻快了几分,“庐江在江淮之间,虽不如九江富庶,却也能自给自足,税赋足够养五千兵马。它的位置最是关键 —— 北接豫州,能呼应咱们谯县老家;南邻江东,日后可图发展;西靠江夏,能牵制荆州势力,进可攻、退可守。更重要的是,庐江没有丹阳的山越之患,也没有吴郡、九江那般强势的世家,咱们来了就能立住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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