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夜惊魂,冒险探访西苑禁地归来,已是三日。听竹苑内,表面依旧风平浪静,侍女们按时送来精致的餐食与汤药,洒扫庭院,修剪花木,一切如常。然而,青木圣女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无形的监视之网,收得更紧了。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连院中那几丛翠竹,在风中摇曳时,都少了几分自然的灵动,多了几分刻板的警惕。
她大部分时间留在内室,守着沉睡的婴儿,看似静坐调息,实则脑海中反复推演着那夜与白衣女子的每一句对话、每一个眼神。“小心李琟”、“小心霍恩”、“执镜之人”、“窃灵夺魄”……这些词语如同淬毒的芒刺,深深扎入心底。星权之戒上,那颗边缘小星依旧持续闪烁着微光,提醒她那并非梦境。同族女子被困百年,霍恩与李琟各怀鬼胎,自己与“火种”如同置身于巨大漩涡的中心,每一步都可能是万丈深渊。
这日午后,天色阴沉,乌云低垂,似有暴雨将至。李琟再次不请自来,这一次,他身后跟着两名捧着锦盒的侍从。
“青木姑娘,连日阴霾,恐湿邪侵体,琟特寻来几株百年份的‘赤阳参’,辅以数味温和补益的药材,熬制成这‘培元固本汤’,于姑娘恢复元气大有裨益。”李琟笑容温煦,亲自打开一个锦盒,里面是一只温玉碗,盛着色泽金黄、香气浓郁的汤药。另一个锦盒内,则是一套细如牛毛、闪烁着寒光的金针。
“此外,观姑娘气色,经脉中似仍有郁结未通。琟不才,于金针渡穴之术略有心得,或可助姑娘疏通经络,化开淤塞,令灵力运转更为圆融。”他目光诚恳,语气关切,仿佛真心实意为她着想。
然而,有了之前的“香囊”事件和白衣女子的警告,青木圣女岂会再信他分毫?这汤药,这金针,谁知里面藏着什么更阴毒的手段?所谓的“疏通经络”,恐怕是借机探查她体内青木生机与星辰之力的奥秘,甚至……如那女子所言,行那“窃灵”之事!
青木圣女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淡淡道:“有劳李先生挂心。我之伤势已无大碍,自行调息即可,不敢劳动先生大驾。这汤药……我近来脾胃虚弱,恐虚不受补,暂且心领了。”
李琟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随即又恢复如常,叹道:“姑娘还是信不过琟啊。也罢,医者父母心,琟只是不忍见姑娘受苦。既然姑娘坚持,琟便不再叨扰。只是……”他话锋微转,似是无意道,“上将大人对姑娘极为看重,言姑娘乃破局关键。或许不久,便会请姑娘相助,共商要事。姑娘还需早作准备,保重身体才是。”
他意有所指地说完,便带着侍从告辞离去。
看着李琟消失的背影,青木圣女眼神冰冷。霍恩终于要有所动作了吗?所谓的“共商要事”,恐怕就是将她正式推上前台,成为他棋盘上的一颗明子。
她走到案几前,看着那碗依旧冒着热气的“培元固本汤”,指尖凝聚一丝微不可察的星辰之力,轻轻探入汤中。瞬间,一股极其隐晦、与汤药本身阳和之气截然相反的阴寒能量,如同毒蛇般试图顺着她的感知反噬而来!果然有毒!而且是一种能缓慢侵蚀经脉、扭曲灵识的奇毒!
青木圣女立刻撤去感知,脸色阴沉。李琟,其心可诛!
她毫不犹豫地将汤药倒入窗台一盆兰草之中,只见那原本青翠的兰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发黑,眨眼间便化作一摊黑灰!
好狠辣的手段!若非她早有警惕,又有星辰之力这等高位格的力量可做探查,恐怕已遭毒手。
此事过后,青木圣女更加谨慎,所有送来的饮食药物,皆以星辰之力或青木生机反复查验,确认无误后方才动用。她心知,李琟一次不成,定然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手段只会更加隐蔽狠毒。
又过了两日,傍晚时分,玛雅上尉亲自前来传讯,语气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冷硬:“青木女士,霍恩上将有请,移步‘观星台’议事厅。”
该来的,终究来了。青木圣女深吸一口气,知道避无可避。她将婴儿安置好,加固了守护结界,又深深看了一眼指间微光闪烁的星权之戒,这才整理了一下衣裙,神色平静地随玛雅上尉出了听竹苑。
这一次,她们并未前往中枢书房,而是来到了要塞最高处,那座真正的、仍在使用的观星台。与西苑那座废弃的黑色石台不同,此处的观星台以白玉为基,琉璃为顶,高耸入云,气势恢宏。顶层的议事厅极为开阔,四面皆是巨大的透明琉璃窗,可俯瞰整个要塞乃至远处苍茫的云海山河。此刻厅内灯火通明,却只设了两席。
霍恩上将独自坐于主位,一身玄色常服,未着甲胄,少了几分战场杀伐之气,却多了几分深沉的威仪。他见青木圣女进来,微微颔首,示意她坐在对面的客席。
“青木姑娘,请坐。”霍恩上将的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连日来,住得可还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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