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诗窈扑倒在地,玄鸟朝服的领口沾染了青黛肩头溅出的温热鲜血。她猛地抬头,凤眸之中,没有惊惶,只有一片被彻底激怒的、焚尽一切的冰寒风暴!她看到了那三支撕裂空气、直取诏书的毒箭,也看到了城楼下人群中,几个迅速隐没、眼神冰冷的黑影。
“好胆!” 她心中怒焰滔天,但身体被青黛撞倒,根本来不及起身!
就在诏书即将被弩箭洞穿撕裂的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道凝练至极、后发先至的紫金色流光,如同撕裂阴云的闪电,毫无征兆地从城楼内侧的阴影中爆射而出!
流光精准无比地撞上了射在最前面、角度最刁钻的那支毒箭!
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中,那支毒箭被紫金流光蕴含的沛然巨力硬生生撞得粉碎!箭簇上淬炼的幽绿毒液在空中爆开一团腥臭的烟雾!
紧接着,那紫金流光去势不减,在空中诡异地一折,如同拥有灵性,以更快的速度追上第二支毒箭,狠狠劈在其箭杆之上!
咔嚓!
第二支毒箭应声断成两截!
第三支毒箭,已几乎触及飘落的诏书边缘!
紫金流光似乎力竭,光芒黯淡了一瞬。
就在这最后一刻——
一只骨节分明、沉稳有力的手,如同凭空出现,精准无比地、轻描淡写地一探,两根手指如同铁钳,在毒箭即将洞穿诏书的刹那,稳稳地捏住了那淬毒的箭杆!幽绿的箭簇,距离诏书明黄的锦缎,不足一寸!
时间仿佛凝固。
城楼上,金吾卫的刀锋终于架在了那行刺老太监的脖子上,将其死死按倒在地。青黛肩头血流如注,脸色惨白如纸,被扑上来的宫女扶住。柳诗窈撑着冰冷的地砖,缓缓站起,玄鸟朝服的下摆沾染了尘土和血迹,显得有些狼狈,但她挺直的脊背和那双燃烧着冰焰的凤眸,却散发着比任何时候都要凛冽的威仪!
她的目光,越过飘落的诏书,落在那只捏住毒箭的手上。
手的主人,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垛口内侧的阴影之中。一袭玄色劲装,勾勒出精悍挺拔的身形,脸上覆着一张毫无表情的青铜面具,只露出一双深不见底、如同寒潭古井般的眸子。他手中的紫金流光已然散去,化作一柄造型古朴、剑身隐有龙纹游走的短剑,悄然归入袖中。
正是萧宸轩身边那位气息精悍、白日里在“陈记杂货”院中发号施令的青铜面具人!
他捏着毒箭的手指微微用力。
咔嚓!
那淬毒的箭杆如同枯枝般应声而断!他将断箭随手丢弃在脚边,仿佛扔掉一件微不足道的垃圾。然后,他微微躬身,双手捧起那卷完好无损、只是沾染了些许尘土的明黄诏书,步伐沉稳地走到柳诗窈面前,单膝跪地,将诏书高举过顶。
“诏书在此。惊扰凤驾,臣护卫来迟,罪该万死。” 青铜面具后的声音低沉而平板,听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柳诗窈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在那张冰冷的青铜面具上,又扫过他袖中隐没的紫金短剑。萧宸轩的人!他竟一直潜伏在侧?是保护?还是监视?抑或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她缓缓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接过了那卷沉甸甸的诏书。诏书入手冰凉,却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
她没有看那面具人,目光转向城楼下已然陷入巨大骚动和恐慌的人群。刺杀、毒箭、诏书遇袭……一连串的变故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刚刚被凝聚起一丝勇气的百姓心头。
“看到了吗?” 柳诗窈的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冰冷,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瞬间压下了城下的混乱,“北狄的豺狼,畏惧了!畏惧我大梁军民同心!畏惧吴老将军的铁蹄!畏惧这份驰援国门的诏令!所以他们要用这等卑劣龌龊的手段,刺杀本宫,毁我诏书,乱我国本,动摇尔等之心!”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告诉本宫!告诉那些躲在阴沟里的魑魅魍魉!告诉北狄的豺狼!我大梁的儿郎——可惧?!”
短暂的死寂。
随即,一股压抑到极致、如同火山喷发般的怒吼,从城楼下的人群中,从城墙上目睹了一切的士兵口中,轰然爆发!
“不惧——!!!”
“杀光北狄狗——!!!”
“保家卫国——!!!”
声浪如同海啸,直冲云霄,震得神武门城楼都似乎在微微颤抖!那刚刚被刺杀和阴谋撕开的恐惧裂痕,在这同仇敌忾的怒吼声中,被一股更加狂暴、更加决绝的意志强行弥合、加固!
柳诗窈握着诏书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迎风而立,玄鸟朝服在狂风中翻卷,如同浴火重生的神鸟。凤眸扫过下方沸腾的人海,最终落在那张依旧单膝跪地、沉默如石的青铜面具上,眼底深处,寒芒与探究交织,最终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潭。
“传旨!” 她的声音斩断了沸腾的声浪,“诏书即刻以八百里加急,发往北境!昭告天下!凡有阻挠军令、资敌叛国者,无论何人,无论何位,皆以谋逆论处——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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