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那个如同幽灵般、穿着深青色宫装的老嬷嬷。她面无表情地走进来,身后跟着两名低眉顺眼、抬着一个巨大深色木桶的小太监。木桶边缘氤氲出丝丝缕缕的白气,带着一股浓烈刺鼻、混杂着硫磺和多种奇异草木气息的味道,瞬间冲淡了殿内原本的沉水香和药味。
老嬷嬷走到榻前,目光如同冰冷的尺子,量度着我此刻濒临崩溃的状态。她没有任何解释,只是朝着那两名小太监微微颔首。
那两名小太监立刻将沉重的木桶放在殿中央。桶内盛满了大半桶墨绿色的粘稠液体,正咕嘟咕嘟地翻腾着细密的气泡,散发出更加浓烈刺鼻的气味。那液体粘稠得如同化不开的浓墨,翻滚间隐隐透出幽暗的光泽,仿佛沉淀了无数剧毒之物。
“更衣,入浴。”老嬷嬷的声音平板无波,如同在宣读一道冰冷的程序。
两名小宫女再次上前,动作依旧麻利而冷漠。这一次,她们直接掀开了盖在我身上的锦被,开始剥离我身上那件早已被冷汗浸透的素白中衣。
“不……”虚弱的抗拒如同蚊蚋。肩膀的伤口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带来尖锐的刺痛。但我的挣扎在她们面前显得如此可笑无力。
身体再次被摆布着,如同没有生命的木偶。湿冷的中衣被剥离,赤/裸的肌肤接触到殿内微凉的空气,激起一阵细密的战栗。那些被木刺划破、被雨水泡得发白的细小伤口,以及肩膀上那道最狰狞的创口,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老嬷嬷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再次一寸寸扫过我暴露在外的皮肤。当她的视线落在我紧握着血玉簪的右手上时,微微停顿了一瞬,眼中似乎掠过一丝极其隐晦的波动。但她依旧没有试图拿走它。
我被两名宫女架起,双脚虚软地踩在冰冷的地毯上。身体大部分重量都倚靠在她们身上,如同提线木偶般,被架着走向殿中央那个散发着诡异气息的木桶。
越是靠近,那股浓烈刺鼻的味道越是熏人欲呕。粘稠墨绿的液体翻滚着细密的气泡,如同某种活物的胃液,散发着令人心悸的不祥气息。
寒潭?这分明是毒池!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身体本能地想要后退,却被宫女死死架住。
“进去。”老嬷嬷的命令如同冰锥。
架着我的两名宫女没有任何犹豫,手臂用力,直接将我悬空提起,朝着那翻滚着墨绿粘液的木桶边缘放去!
“不要——!”濒死的恐惧终于冲破了喉咙的封锁,我发出嘶哑绝望的尖叫,身体疯狂地扭动挣扎!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双脚率先触碰到那粘稠、滚烫的液体!
“滋啦——!!!”
一股难以想象的、如同万根烧红钢针同时刺入骨髓的剧痛,伴随着滚烫的温度,从双脚接触点猛地炸开,瞬间席卷全身!那根本不是水,而是烧融的毒液!
“啊——!!!”
凄厉到非人的惨嚎猛地从我喉咙深处爆发出来!身体如同被扔进沸腾的油锅,每一寸肌肤、每一根神经都在疯狂地尖叫!那剧痛瞬间压过了心脉的灼烧和灵魂的撕裂,成为唯一的、灭顶的感受!
我被那两名宫女毫不留情地按了下去!滚烫粘稠的墨绿色液体瞬间淹没了小腿、大腿、腰腹……直到脖颈!
“呃啊——!!!”
身体在极致的痛苦中疯狂痉挛、抽搐!皮肤如同被无数毒虫啃噬,又像是被投入了沸腾的酸液之中!粘稠滚烫的液体包裹挤压着每一寸肌肤,带来窒息般的压迫感和无孔不入的灼烧剧痛!
意识在瞬间被剧痛的狂潮彻底淹没!眼前一片漆黑,只剩下无尽的、地狱般的痛苦嘶鸣!
就在这意识即将被剧痛彻底撕碎的边缘——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原本疯狂肆虐、要将人彻底焚毁的滚烫灼痛,在身体完全没入粘液的瞬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强行按捺下去!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骨髓深处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如同潜伏在滚烫岩浆下的万载玄冰,猛地从四面八方渗透进来!
滚烫与极寒!
两种截然相反、却又同样霸道到极致的恐怖力量,以我的身体为战场,轰然对撞!
“呃——!”
一声更加痛苦、更加扭曲的闷哼从喉咙深处挤出!身体瞬间绷紧如弓弦,每一块肌肉都在疯狂地痉挛!一半如同置身熔炉,皮肉骨骼都在哀嚎燃烧;另一半却如同坠入万载冰窟,血液骨髓都被彻底冻结!
这冰火同炉的酷刑,比单纯的滚烫灼烧更加恐怖百倍!仿佛有无数的冰锥和火针,在身体内部每一个细胞里疯狂地穿刺、绞杀!要将人从内到外彻底撕裂、碾碎!
然而,在这非人的酷刑之中,那原本在心脉深处狂暴肆虐、几乎要将我魂魄焚尽的灼烈之气,竟如同被这极致的寒潭之力强行压制,稍稍平复了一丝!虽然依旧灼痛难当,但那股焚尽一切的狂暴势头,竟被这诡异的寒潭硬生生摁住了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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