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夫人手腕上妖异的刺青暴露在烛光下。
“不……不可能!”她嘶声尖叫,疯狂想用衣袖掩盖那象征死亡的印记。
萧衍指尖拈着那支染血的血玉簪,簪尖寒芒直指她腕间刺青。
“孤需要真相。”他声音冷如淬冰,“而非掩饰。”
簪尖刺破皮肤的瞬间,苏夫人扭曲的惨叫与案发夜瓢泼的雨声诡异地重叠起来——
而角落里,浑身湿透的我死死盯着那支吞噬过无数鲜血的簪子,颈间被他玉扳指擦过的肌肤,灼痛得如同烙印。
冰冷的玉扳指擦过颈间肌肤的触感,像一条毒蛇,烙印在皮肉之下,久久不散。那一点细微的刺痛,混合着劫后余生的剧烈心跳、对血玉簪诡异能力的惊骇、以及被眼前这位当朝太子深不可测的掌控力所震慑的寒意,在我身体里疯狂冲撞。我蜷缩在柴房废墟冰冷的泥泞里,湿透的囚衣紧贴着皮肤,寒意刺骨,却压不住心头的惊涛骇浪。
人证?
他冰冷的话语在耳边回荡。我只是他布局中一枚用来指证真凶的棋子?一枚险些被碾碎的弃子?愤怒的火苗在胸腔里微弱地燃起,却被更深的恐惧和茫然迅速覆盖。
“带走。”
萧衍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如同冰冷的铁律砸在湿漉漉的空气里。他的目光,从我紧攥着血玉簪、指节发白的手上移开,扫向旁边那具刺客的尸体,眼神淡漠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刚才弹指间夺去一条性命,与拂去袖上尘埃无异。
两名身着玄色劲装的侍卫立刻上前,动作迅捷而无声,如同两道融入夜色的影子。他们没有粗暴地拖拽,其中一人弯腰,一只手臂沉稳地穿过我的腋下,另一人则扶住我另一侧的手臂,将我整个人从泥泞中半搀扶半“提”了起来。
双脚虚软地踩在湿滑的断木碎瓦上,膝盖不受控制地发颤。肩膀被木刺划开的伤口被冰冷的雨水一激,火辣辣的疼痛瞬间尖锐起来,让我忍不住吸了口冷气。
侍卫的动作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冷漠,扶着我手臂的力量不容抗拒,却也并非刻意折辱。我几乎是被架着,踉跄地穿过那片被火把照亮的狼藉废墟。每一步都踏在碎裂的梁木和湿滑的瓦砾上,冰冷泥水灌进破烂的鞋袜,刺骨的凉意直冲头顶。
萧衍的身影就在前方几步之遥。他并未回头,玄色的大氅在风雨中沉静地垂落,衣摆拂过地上的泥污和水洼,却奇异地不染纤尘。他负着手,步履沉稳地踏过这片被他亲手摧毁的废墟,走向柴房外更深的雨幕和夜色。侍卫们举着火把,沉默地在他身后分开一条通道,跳跃的火光将他挺拔的背影拉长,投在废墟的断壁残垣上,如同一个巨大而沉默的符号,象征着绝对的权力与生杀予夺。
雨水无情地冲刷着我的脸,冰冷刺骨,试图让我混沌的头脑清醒一些。我努力集中精神,思考着血玉簪让我看到的那个恐怖幻象——苏夫人奢华暖阁里,张先生心口狰狞的血洞,滴血的匕首,那个裹在宽大雨披里的身影,还有……雨披人手腕上那个妖异如泣血之眼的刺青!
那绝不是幻觉!血玉簪吸食了刺客手腕的鲜血,便将凶案现场清晰地展现在我眼前!那个刺青,就是铁证!
可……苏夫人?侯府的当家主母?她怎么会……又怎么可能……亲手杀死张先生?还让他的尸体出现在自己的暖阁床上?这简直是骇人听闻、足以颠覆整个侯府根基的丑闻!动机是什么?张先生一个小小的西席,如何能威胁到高高在上的侯府主母?还是……这其中藏着更深的、足以致命的秘密?
纷乱的念头如同乱麻,被冰冷的雨水越浇越冷。我下意识地再次攥紧了袖中的血玉簪。冰冷的簪体刺着掌心,带来一丝微弱的痛感,仿佛是我此刻唯一能抓住的、与那诡异真相相连的锚点。娘……这支簪子,到底是什么来历?它为何会有如此可怕的能力?萧衍那句“颇有渊源”……他到底知道多少?
就在这心乱如麻、步履维艰之际,架着我的两名侍卫停下了脚步。
眼前并非预想中的阴暗牢狱,也不是刑部森严的官署大门。
一座飞檐斗拱、气派非凡的府邸,在密集的雨幕中显露出威严的轮廓。朱漆大门紧闭,门口两尊巨大的石狮子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愈发狰狞。门楣高悬的匾额上,“永宁侯府”四个鎏金大字,在火把光芒的映照下,反射出冰冷而沉重的光晕。
这里……正是凶案发生的源头,也是我所有噩梦开始的地方——永宁侯府!
萧衍竟然直接带着刺客的尸体,押着我这个人证,在深夜暴雨之中,堂而皇之地回到了侯府?!
侍卫统领上前一步,沉声喝道:“开门!太子殿下驾临!”
他的声音如同金石交击,穿透哗哗的雨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势,重重砸在紧闭的朱漆大门上。
门内沉寂了不过一息,随即响起一阵惊慌失措的骚动和急促的脚步声。沉重的门栓被慌乱地拉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两扇朱漆大门猛地向内敞开,露出门内数张惊惶失措、煞白如纸的脸孔。为首的是侯府管家,他显然刚从睡梦中被惊醒,连外袍都来不及系好,看到门外火把通明、玄衣侍卫林立、以及雨中那道玄色身影的瞬间,双腿一软,几乎当场跪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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