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二十八年十一月初三,京城的雪下得比往日更急。鹅毛大雪像撕碎的棉絮,密密麻麻地落下来,将长安街的石板路盖得严严实实,连漕运码头的船只都被冻在河面上,船桨撞在冰层上,发出沉闷的 “咚咚” 声。瑞祥号西厢房内,江兰手里攥着王瑞送来的漕运急报,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 报上说 “通州漕运冻阻,三千石军粮滞留码头,若三日内无法运抵张家口,军营恐断粮”。
“姐,这可怎么办?” 丫蛋站在一旁,手里捧着护理坊的药材清单,脸上满是急色,“咱们要送伊犁的三千贴暖身膏药,也在那批漕船上,要是冻在码头,士兵们的风湿可就难熬了!”
江兰还没来得及回话,院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大宝顶着一身雪跑进来,身上的棉袍都湿透了:“姑母,怡亲王府来人了,说十三爷在漕运码头等着,想跟您商量军粮解冻的办法 —— 户部尚书张延龄说‘雪天无法行船’,不肯派人力,十三爷急得团团转。”
江兰心里一紧 —— 漕运关乎军粮和药材,耽误不得。她抓起椅背上的驼色斗篷,连扣子都来不及系,就往外走:“我去码头看看,你们在家等着消息,要是护理坊有急事,就派人去码头找我。”
马车在积雪的路上艰难前行,车轮碾过厚厚的积雪,留下两道深深的辙印。江兰掀开车帘,望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心里满是焦虑 —— 张家口军营的士兵们还等着军粮过冬,伊犁的士兵们还盼着膏药治风湿,她不能让漕运冻阻耽误了这些大事。
漕运码头一片混乱,数十艘漕船被冻在河面上,船工们拿着铁锹凿冰,却只凿出一层薄冰碴,根本无法行船。胤祥穿着一件藏青常服,肩头和帽子上落满了雪,正站在码头的石阶上,跟几个漕工头领商量着什么,脸色凝重。
“十三爷!” 江兰快步走过去,雪粒落在她的发间,瞬间化成水珠。
胤祥看到她,紧绷的脸色稍稍缓和,连忙迎上来:“你来了!张延龄不肯派人力,说‘雪天凿冰太危险’,可军粮再耽误,张家口军营就要断粮了。”
江兰走到河边,蹲下身摸了摸冰层,入手冰凉,冰层至少有三寸厚。她想起现代学过的融冰知识,对胤祥说:“十三爷,咱们可以用盐和草木灰混合,撒在冰层上 —— 盐能降低冰的熔点,草木灰能吸收热量,加快融冰。再让漕工们用热水浇冰,应该能在两日内打通航道。”
“盐和草木灰?” 胤祥眼睛一亮,立刻对漕工头领说,“快!让人去瑞祥号分铺调盐,再去附近的村子收草木灰,越多越好!另外,烧些热水,咱们现在就开始凿冰融冰!”
漕工们立刻行动起来,有的去调盐,有的去收草木灰,有的则架起铁锅烧热水。江兰和胤祥也没闲着,江兰指挥漕工们按 “一层盐一层草木灰” 的比例撒在冰层上,胤祥则拿着铁锹,和漕工们一起凿冰,汗水浸湿了他的常服,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一直忙到傍晚,积雪渐渐小了些,河面上的冰层终于融化了一部分,露出了黑色的河水。漕工头领兴奋地跑来汇报:“十三爷,江姑娘,再过一夜,航道就能打通了!军粮明天就能运走!”
江兰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棉鞋已经湿透,脚冻得发麻。胤祥看着她冻得通红的手,连忙脱下自己的披风,披在她肩上:“天这么冷,别冻着了。快上车暖和暖和,我让人送你回去。”
江兰想推辞,却被胤祥按住肩膀:“听话,你要是冻病了,护理坊的事、军营的药材,谁来管?” 她看着胤祥认真的眼神,心里泛起一丝暖意,却还是把披风递了回去:“十三爷,您也冷,还是您穿吧。我没事,一会儿上车就暖和了。”
两人推让间,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苏培盛带着几个太监骑马赶来,看到码头的场景,连忙翻身下马:“十三爷,江姑娘,皇上让奴才来看看漕运的情况,说若是需要人力,可随时调禁军过来。”
胤祥接过苏培盛递来的暖炉,递给江兰:“拿着暖手,别冻坏了。” 江兰接过暖炉,指尖传来温热,却不敢再多停留,对胤祥说:“十三爷,航道的事有漕工盯着,我先回瑞祥号,明天一早再来看军粮运输的情况。”
回到瑞祥号时,江王氏早已备好热水和姜汤。江兰泡了泡脚,喝了碗姜汤,身上的寒意才渐渐散去。她刚想整理漕运的后续安排,大宝又跑进来:“姑母,十三爷让人送来了两车盐和草木灰,说怕明天融冰不够用,还说让您别太累,明天他去码头盯着就行。”
江兰心里一暖,却也多了几分顾虑 —— 自漕运出问题后,她和胤祥为了军粮和药材,已经见了三次面,虽然都是为了事务,可若是被有心人看到,难免又会有非议。她对大宝说:“明天你去码头盯着,跟十三爷说我护理坊有急事,就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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