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江兰刻意减少了去码头的次数,漕运的事务大多让大宝和王瑞去对接。可漕运涉及军粮和药材,有些细节必须她亲自处理,还是免不了要和胤祥见面。有时是在户部核对漕运账目,有时是在码头检查军粮包装,每次见面,两人都只谈事务,说完就走,从不私下多聊。
十一月初八的早朝,朝堂上讨论的重点仍是漕运后续的保暖措施。胤祥站在殿中,手里拿着漕运改进方案,声音洪亮:“皇上,臣以为,可在漕船两侧加装棉帘,船内放置暖炉,防止粮食受潮结冰;另外,在通州、张家口等码头增设暖棚,让漕工和士兵们能有地方取暖 —— 这些措施所需银两不多,却能大大减少漕运延误的风险。”
朝堂上的官员们纷纷点头,连张延龄都附和道:“十三爷的方案周全,臣以为可行。”
江兰站在朝臣末尾,心里也觉得胤祥的方案合理 —— 漕船加装棉帘,能有效防止粮食受潮,码头设暖棚,也能让漕工们少受冻,确实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可没等官员们再多说,胤禛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冷淡:“十三弟的方案,看似周全,却有两处不妥。”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官员们都愣住了 —— 胤祥的方案明明考虑得很细致,皇上怎么会说不妥?
胤禛坐在龙椅上,指尖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目光扫过殿内:“漕船加装棉帘,需用大量棉布,如今棉布多用于军营冬衣,若是挪用,士兵们的冬衣恐会不足;码头增设暖棚,需派工匠建造,眼下工匠都在修建边疆哨所,哪有功夫管暖棚?”
胤祥连忙躬身:“皇上,棉布可从瑞祥号调拨,江兰说瑞祥号还有五千匹棉布库存;工匠可从京城周边的村子招募,工钱由户部支付,不会耽误边疆哨所的修建。”
“瑞祥号的棉布?” 胤禛的语气更冷了些,“江兰是办实业的,棉布是她的商品,挪用她的棉布,岂不是让她亏本?再说,招募工匠会耽误农时,百姓们还等着冬耕,哪能让他们来建暖棚?”
这番话一说,殿内的官员们都看出了不对劲 —— 皇上平日里对胤祥的提议大多支持,今日却处处挑刺,显然是有别的心思。江兰站在末尾,心里也 “咯噔” 一下,隐约觉得皇上的冷淡,或许和她有关。
胤祥还想再争辩,胤禛却摆了摆手:“此事朕自有安排,不必再议。退朝。” 说完,便起身走向御书房,留下满殿面面相觑的官员。
退朝后,江兰正想跟着官员们离开,苏培盛忽然走到她身边:“江姑娘,皇上让您去御书房一趟。”
江兰心里一紧,却也只能跟着苏培盛去御书房。殿内暖意融融,龙涎香的烟气袅袅升起,胤禛坐在龙椅上,手里拿着胤祥的漕运方案,神色平静,却看不出情绪。
“臣江兰,参见皇上。” 江兰躬身行礼,声音恭敬。
“起来吧,” 胤禛指了指桌案上的茶盏,“苏培盛泡的雨前龙井,你尝尝。”
江兰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茶水清香醇厚,却压不住她心里的紧张。她知道,皇上找她,定是为了朝堂上驳回胤祥方案的事。
果然,没等她开口,胤禛先说话了:“方才朝堂上,十三弟的方案,你觉得如何?”
江兰放下茶盏,语气谨慎:“十三爷的方案,考虑到了漕运的保暖和漕工的取暖,臣以为可行。只是皇上担心的棉布和工匠问题,也确实需要妥善解决。”
胤禛看着她,目光里带着几分探究,又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情绪:“你倒是公允。只是十三弟年轻,有些事考虑不周全 —— 他只想着漕运的事,却忘了棉布要优先供应军营,忘了工匠要先顾着农时,也忘了…… 有些事,不该事事都找你商量。”
“不该事事都找你商量”——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江兰心里炸开。她瞬间明白,皇上驳回胤祥的方案,不是因为方案不妥,而是因为她和胤祥近期为了漕运频繁见面,皇上心里有了醋意。
她的心跳得飞快,指尖微微发抖,连忙躬身:“皇上,臣与十三爷见面,皆是为了漕运、军粮和药材,绝无其他私情。日后臣会注意,减少与十三爷的事务接触,以免引人非议,让皇上烦心。”
胤禛看着她慌乱的模样,心里的醋意渐渐散去,却又泛起一丝失落。他知道,江兰是在守君臣的边界,也是在刻意避嫌,可他还是忍不住想提醒她,他的在意,他的情绪。
“朕不是怪你,” 胤禛的语气缓和了些,“只是朝堂上的非议太多,你一个女子,本就容易被人说闲话。日后漕运的事,若是需要对接,可让大宝或王瑞去,你不必亲自出面 —— 护理坊的事,才是你最该专注的。”
“臣遵旨。” 江兰躬身应下,心里却乱得像一团麻。她原本以为,刻意避嫌就能减少麻烦,却没想到,还是因为事务接触引发了皇上的醋意。她不知道,这样的局面,该如何收场;也不知道,自己坚守的事业和初心,会不会在这些情感纠葛中,受到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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