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二十八年五月二十,山东济宁的漕河码头飘着淡淡的水汽,三十艘挂着 “十三爷府” 旗号的快船划破水面,在晨光中停稳。胤祥身着藏青常服,腰间系着玉带,踩着跳板走上码头,身后跟着两百名佩刀亲兵,卫峥手提一个黑漆木盒,里面装着近一个月收集的漕帮罪证 —— 有江兰兰馨社提供的 “张三爷扣粮船记录”,有漕运总督李嵩送来的 “马武汇银单据”,还有顺天府尹刘大人移交的 “被欺压商户证词”,每一份都足以让张三爷的漕帮分舵翻不了身。
“王爷,前面就是张三爷的漕帮分舵,他派了十个喽啰在门口‘迎接’,看那样子,怕是没安好心。” 卫峥凑近胤祥,低声提醒。他刚从分舵附近探查回来,看到门口的喽啰手里虽拿着迎接的红绸,眼神却带着戒备,腰间还别着短刀。
胤祥嘴角勾起一抹冷意 —— 张三爷仗着是八爷党马武的远亲,在济宁漕帮作威作福半年,扣粮船、索过路费、欺压漕工,百姓怨声载道,如今还敢在他面前摆谱,真是不知死活。“走,去会会这位‘漕帮规矩’的定规矩人。”
漕帮分舵的门口,张三爷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的青布短打,腰间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弯刀,身后跟着五个膀大腰圆的喽啰,见胤祥走来,只是象征性地拱了拱手,连腰都没弯:“十三爷大驾光临,真是让小的这分舵蓬荜生辉。只是分舵地方小,容不下这么多亲兵,要不…… 让兄弟们在门口等?”
他这话看似客气,实则是想把亲兵拦在外面,没了亲兵,他在分舵里有上百个喽啰,就算胤祥是王爷,也得看他的脸色。
卫峥刚要呵斥,胤祥却抬手拦住,语气平淡:“本爷是来巡查漕运民生的,亲兵是为了保护沿途商户和漕工,自然要跟着。怎么,张舵主是怕亲兵看到分舵里的‘规矩’,不方便?”
张三爷脸色微变,却还是硬撑着笑道:“王爷说笑了,小的哪敢?里面请!” 他侧身让开道路,眼底却闪过一丝阴狠 —— 等进了分舵,他就让喽啰们把守住门口,只要马武派的人能及时赶到,就算胤祥想拿他,也得掂量掂量八爷党的分量。
分舵的院子里,摆着三张八仙桌,桌上放着劣质的烧酒和几盘花生米,显然是临时凑的 “接风宴”。几个漕工模样的汉子蹲在墙角,手里拿着粗瓷碗,碗里只有半碗稀粥,看到胤祥进来,连忙低下头,不敢说话。胤祥扫过他们冻得发紫的手和破了洞的鞋子,心里更清楚 —— 这张三爷平日里对漕工的克扣,怕是比传闻中更甚。
“王爷,您请坐。” 张三爷招呼胤祥坐下,亲自给斟酒,酒液洒在桌上,他也不在意,“不知王爷这次来济宁,是有什么要紧事?要是漕运上的小事,小的就能做主,不用劳烦王爷亲自跑一趟。”
“小事?” 胤祥端着酒杯,却没喝,目光落在张三爷腰间的弯刀上,“本爷听说,上个月有三艘江南粮船在临清闸被拦,理由是‘超载’,最后交了三成过路费才放行,这事是你做的?”
张三爷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装作茫然:“王爷,您说的这事小的不知道啊!临清闸是李四那小子管的,小的只管济宁这边,怕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 胤祥冷笑一声,从卫峥手里接过黑漆木盒,取出一张纸,扔在张三爷面前,“这是临清闸粮船主的证词,上面写着‘拦船喽啰自称是济宁张三爷的人,说交过路费就能走’;这是你的账册记录,上个月有一笔‘临清闸分成银三千两’,你敢说这也是误会?”
张三爷拿起证词和账册,手指发抖,却还是嘴硬:“王爷,这证词是伪造的!账册上的银子,是临清闸给的‘合作费’,跟拦船没关系!咱们漕帮有漕帮的规矩,码头的过路费、船只的管理费,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就算是王爷,也不能管咱们漕帮内部的规矩吧?”
他越说越嚣张,索性站起身,双手叉腰:“实不相瞒,王爷,您是管得了朝堂上的事,可管不了咱们漕帮的规矩!这济宁漕河上的事,我说了算,就算是皇上派人来,也得按咱们的规矩来!”
这话一出,院子里的亲兵们都按捺不住,手按在刀柄上,就等着胤祥下令。蹲在墙角的漕工们也抬起头,眼里满是担忧 —— 他们之前也跟张三爷理论过克扣工钱的事,结果被打得鼻青脸肿,现在张三爷连十三爷都敢顶撞,怕是真有靠山。
胤祥却没动怒,只是缓缓站起身,眼神冷得像漕河的冰水:“规矩?本爷倒想问问,你说的规矩,是欺压商户、勒索过路费的规矩,还是私通八爷党、囤粮抬价、意图扰乱民生的规矩?”
他从木盒里取出一叠厚厚的证据,一一放在桌上:“这是马武给你的汇款单据,上个月初五,他从‘聚丰祥’钱庄给你汇了五千两,用途写着‘漕务打点’,可实际上,你用这钱买了两百石粮食,囤在临清闸的隐秘粮仓,想跟八爷党一起抬价,这事你敢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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