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十五年初夏,本该是麦浪翻滚的时节,直隶保定府的田野里却一片狼藉。江兰坐着马车赶往灾区时,远远就看见漫天飞舞的蝗虫 —— 它们像黑色的乌云,遮天蔽日,落在刚抽穗的麦田里,片刻间就把绿油油的麦穗啃成了光杆。路边的农户们跪在田埂上,有的哭喊着 “老天爷不开眼”,有的挥舞着扫帚驱赶蝗虫,可蝗虫太多,扫走一批又来一批,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年的收成毁于一旦。
“江姑娘,您可来了!” 保定知府周文彬早已在路口等候,他脸上满是疲惫,眼眶通红,“这蝗灾从上个月开始,先是山东德州,现在蔓延到了保定,已经毁了三十万亩麦田。百姓们有的要逃荒,有的还在地里死磕,可这蝗虫杀不尽啊!”
江兰走下马车,弯腰捡起一只被踩死的蝗虫 —— 这蝗虫比拇指还大,肚子里塞满了麦浆,翅膀上的纹路清晰可见。她穿越前在生物课上学过,蝗虫虽为害庄稼,却是高蛋白生物,不仅能吃,还能加工成饲料,只是这个时代的百姓觉得蝗虫是 “天灾象征”,既不敢捕,更不敢用。
“周大人,光靠驱赶没用,得让百姓主动捕蝗。” 江兰语气笃定,“我有两个法子:第一,官府出高价收购蝗虫,一斤蝗虫换两斤小米,比市面上的粮价还高,让百姓觉得‘捕蝗能换粮,比逃荒强’;第二,把捕来的蝗虫加工成饲料,卖给养鸡、养鸭的农户,还能供应给军营的家禽,这样既解决了蝗虫泛滥的问题,又能变废为宝,给百姓多一条活路。”
周文彬愣了愣,随即摇头:“江姑娘,这法子怕是行不通啊!百姓们都觉得蝗虫是‘天罚’,碰都不敢碰,更别说捕来换粮;而且把蝗虫做成饲料,谁会买啊?传出去还会说咱们官府胡闹。”
正说着,旁边传来一阵争吵声。一个老农举着扫帚,对着劝他捕蝗的衙役怒吼:“这是老天爷降的灾!你们让我捕蝗,是要遭天谴的!我就是饿死,也不碰这东西!” 周围的农户也纷纷附和,有的甚至收拾起包袱,准备往山西逃荒。
江兰走过去,捡起一只蝗虫,当着众人的面说:“乡亲们,这蝗虫不是天罚,就是普通的虫子!它啃咱们的庄稼,咱们就抓它换粮食,有什么好怕的?官府说了,一斤蝗虫换两斤小米,你们一天捕十斤,就能换二十斤小米,够一家四口吃三天,比逃荒强多了!”
老农还是摇头:“姑娘,这虫子脏,吃了要生病的!”
“不脏!” 江兰让人拿来一口铁锅,在田埂上生起火,又让衙役捕来两斤蝗虫,去掉翅膀和腿,用清水洗干净,倒进锅里翻炒,很快就飘出一股类似烤虾的香味。她盛出一点,递给旁边看热闹的小孩:“你尝尝,好吃不?”
小孩犹豫着尝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娘,好吃!像肉干!”
小孩的娘愣了,周围的农户也围了过来。江兰趁机说:“乡亲们看,这蝗虫不仅能吃,还能做成饲料喂鸡鸭。瑞祥号会在每个县设收购点,你们捕了蝗虫,直接去换小米,也能换银子,瑞祥号还会教大家怎么处理蝗虫,保证干净卫生!”
这时,江老实带着几个瑞祥号的伙计赶来了 —— 江兰出发前特意让人送信回家,让父亲帮忙组织村民。江老实手里提着一个装满蝗虫的竹筐,笑着说:“俺们村昨天试了试,捕了五十斤蝗虫,换了一百斤小米,够俺们村二十户人家吃两天!这东西好捕,只要在地里支个网,蝗虫飞过来就往里钻,比种地轻松!”
农户们看着江老实手里的竹筐,又闻着锅里的香味,终于动了心。张大爷第一个放下扫帚:“俺信江姑娘!俺这就回家拿筐,捕蝗虫换小米!” 有了第一个,其他人也纷纷响应,之前要逃荒的农户也把包袱放了下来,跟着衙役去领捕蝗的工具。
周文彬看着这一幕,对江兰佩服得五体投地:“江姑娘,还是您有办法!我这就让人去各县设收购点,调小米过来。”
“周大人,收购点要注意两点。” 江兰补充道,“一是要现场称重、现场兑换,别让衙役克扣;二是要教百姓怎么处理蝗虫 —— 去掉翅膀、腿和内脏,用盐水泡半个时辰,这样既干净,又能防止变质,方便后续加工。”
当天下午,保定府的十个县就设好了收购点。江兰让春桃带着护理坊的姐妹去收购点帮忙 —— 她们负责教百姓处理蝗虫,还会给受伤的百姓涂药膏。丫蛋也跟着来帮忙,她拿着小本子,认真记录每个农户的捕蝗数量:“张大爷,您今天捕了十五斤,能换三十斤小米,您在这儿签字确认。” 她现在已经能熟练写字,算账也又快又准,农户们都笑着叫她 “小账房”。
可问题很快就来了。第二天,户部侍郎李嵩巡查灾区时,听说官府用小米换蝗虫,立刻找到江兰,脸色铁青地说:“江姑娘,你这是胡闹!朝廷的赈灾粮本就紧张,你还用高价换蝗虫,这不是浪费粮食吗?再说,把蝗虫做成饲料,传出去会让人笑话朝廷,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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